第1章 大娘(1 / 1)

大娘是我父親的表哥的媳婦,在我記事起,就叫她大娘了。那個時候她還很年輕。個子不高,不知道誰給起了名字“小個兒”。後來聽大娘和媽媽說起,她來自黑龍江肥沃的黑土地。大娘說,她的娘家在黑土地上,那裏有成片的森林,沒柴燒,砍樹。沒地種,也是砍樹。大娘說,隻要在那裏,你不懶,就能冬天糧食滿倉,熱乎乎的炕頭上,豬肉粉條可勁造。大娘說這話的時候,我大約7,8歲。而此時,我們那裏卻是不算肥沃的丘陵地,還是十年九旱的氣候,卻要偏偏靠天吃飯。所以每頓飯能吃上小米飯,已經很幸福了。

那麼大娘為啥來到我們這裏呢,那肯定是因為父親的表哥,我的大爺。大爺去黑龍江打工,遇到了大娘。大娘那時候還沒有離婚,大娘的丈夫,每天除了耍錢就是耍錢。家裏一切事務不管,還常常打大娘和兩個孩子,最終因為還賭債,把自己的小兒子賣了。賣給誰家,大娘都不知道。那是80年代,我想也是大娘走投無路了,跟著大爺來到了我們遼西這個小山村。大娘從未說起她的過往有多慘。但是大爺和大娘沒有文化,沒有離婚就在一起了,被她的前夫告了重婚罪。大爺和大娘又在監獄裏蹲了幾年。在監獄裏,大娘落下了病,天氣冷一點,就腿疼。大爺和大娘終於在一起了,後來生了一對雙胞胎,但是由於當時應該是小兒肺炎,幾個月就先後夭折了。後來大娘又生了一個兒子。大娘的兒子長大了,可是大爺又患上了重病,一開始去鎮上的醫院,醫生診斷是闌尾炎,大爺做了手術。後來大爺的病又嚴重了。大娘一次次的挪動她矮胖的身材,陪著大爺住院。但是大爺還是走了。

大娘會抽煙,沒事,就往村裏人家炕上一坐,慢條斯理的,把煙絲卷成又細又長的煙卷,開始一口口抽著。感覺她很享受,或者來到村裏的八聚集地,開始聽風就是雨的八卦。而且大娘邊說,還心裏盤算著小心思,感覺這裏就她聰明。後來發現,大娘說的話與事實總是對不上。大娘沒上過學,但是做的油餅很厚,但是餅皮如紙,一層又一層,外酥裏嫩。大娘做的菜,油大,調料大。屬於重口味。有一次,家裏來2桌了客人,請大娘幫忙做菜,大娘把一瓶海天醬油全都用光了,那可是我家幾乎2個月的用量啊。大家都說大娘做的菜好吃,大娘也美滋滋的。

大娘給大爺的周年 過完以後。媽媽說大娘的衣服一套又一套換著,鞋也一雙又一雙。媽媽說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我倒是覺得,大娘活出了自我,女人就應該為自己而活,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大爺離開後,大娘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原來大爺在的時候,家裏還有羊,可以增加一些收入。可是大爺走後,大娘一個人也弄不了,的確,大娘矮胖的身材,橫過來還不一定有羊大。那一個個膘肥體壯的羊啊,每天追著大娘要水要草,有的時候還欺負大娘。沒辦法,大娘一氣之下,把羊都賣了。這樣家裏隻剩下種地的活了。收入也隻剩下這些口糧田了。雖說平時村裏也有招臨時工的,但是大娘幹幾天就要歇著。感覺累。媽媽聽村裏人說,大娘給人掰玉米,慢還不說,還總是落下玉米穗子。到了秋天,田地裏不光有沉甸甸的玉米穗,(由於小米種起來,沒有種玉米省事。所以村裏人都用機器種起了玉米,而不在種穀子了。)還有紅彤彤的山棗,朝陽的山棗是遠近聞名的,這幾年火了起來,價格從一斤3元漲到30多元,這應該是源於山棗仁的藥效,山棗仁有治療失眠的作用,而現代人,也不知道是壓力太大還是整天看電子產品看的,失眠的人越來越多,所以朝陽的山棗也跟著火了起來。

朝陽的山棗,長在漫山遍野的田埂上,山棗由綠變紅的時候,就是村裏人最忙的時候,雖然滿樹的山棗上長滿了尖銳的棗刺,但是很多山棗都沒有長到變紅的時候,山棗就沒有了。山棗還是很小的時候,村裏人就開始忙著摘了!大娘也跟著村裏人摘了幾天,摘棗累了,就卷上她的小煙卷!後來大娘,覺得摘棗太紮人,經常還有羊辣子蜇人,就再也不去摘棗了!

大爺的三周年過去了!一個人在家的大娘,開始了找老伴!經人介紹,確切的說,是專門搞農村的婚姻介紹人,給介紹的!一個退休的老頭,給了大娘彩禮1萬,然後每月答應給大娘500元!大娘到了那裏,開始了每天做飯,洗衣,照顧老頭的生活,這個老頭帶著一個孫女!大娘每天早早的起來給孫女做飯,老頭的孫女正在上學!後來大娘覺得每月500元有點少,大娘要求漲錢漲到800元一個月,對方的兒子不同意!後來大娘離開了這個老頭,回到了她和大爺當初生活的小房子裏!

聽老媽說,後來,大娘又找了一個老頭,這個給大娘彩禮2萬元,這個老頭說和大娘一起養羊,然後收入一人一半!這次大娘已經去了一年多了,偶爾也會經常回來,看著氣色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