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館裏,一個二十來歲的男青年叼著煙,開開心心的把桌上的牌推倒。
“自摸。”
正當他開心的收著錢時,門口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青年氣喘籲籲的大喊道:“漢潮,快回家,你爸出事了!”
沈漢潮有點不耐煩的用手夾著煙,回過頭問道:“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
“你快跟我回去,別玩了。”
沈漢潮隻好無奈的站起身,把麵前的一遝零錢揣起來,錢幣是第四版的,最大一張麵值是五元,其餘的大多是五角、一元和貳元。
“漢潮,你不厚道啊,贏了這麼多,說走就走?”
“我手氣這麼旺,你以為我想走?你也看到了,是我表哥拉著我走的啊。”
說完沈漢潮轉身就走,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麻將館。
“表哥,什麼事這麼急?老頭子怎麼了?”
“你爸被人偷襲了……”
“什麼?有人敢偷襲他?人抓到了沒?我爸傷得重不重?”
“人跑了,在老爺子身後開的暗槍,看樣子傷得不輕。”
聽到這,本來一臉無所謂的沈漢潮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往家裏飛奔而去。
推開大門,沈隆科臉色蒼白的趴在床上,中槍的地方在腰背部,所以隻能趴著。沈漢潮的兒子,沈寅楓在一旁站著,麵無表情,但眼裏淚珠在翻滾著。
沈漢潮見狀,立刻跑到沈老頭的旁邊,帶著哽咽的問道:“爸,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漢潮,我沒事。”
屋內,除了沈隆科爺孫三人,還有將近十人。
“時候不早了,我沒什麼事了,大家快回去歇息吧!多謝大夥的關心了。”
沈隆科支走了眾人,大家見他沒事,需要好好休息,也就紛紛散了。
眾人剛走出門口,人影都還沒消失,又來了個吳老三,後麵還帶著兩個小弟。
吳老三是當地一霸,無論哪條道上,他都有著很重的分量,聽聞沈隆科出了事,他也立馬趕了過來探望。
“老哥,你怎麼樣了?是誰傷的你?”
“三爺,你怎麼也來了。”
說著,沈隆科想起身,吳老三立刻過去扶著他說道:“你好好躺著,別折騰。”
“知道是誰幹的嗎?”吳老三問道。
“不知道,幹我這個的,得罪了太多人了,我也早就料到會有今天了。”
“老哥,你好好養傷,這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
沈隆科剛想推脫他的好意,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讓手下拿了些罐頭和水果放在桌子上。
然後對沈漢潮說道:“漢潮,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好好照顧你爹,時候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擾了。”
說完便走,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漢潮對著門外大喊了句:“三爺慢走。”
吳老三走走遠後,沈隆科讓沈漢潮關上了院子大門,又關上了內屋的大門。
“漢潮,我這回我恐怕是不行了,我有幾件事要跟你們說……”
聽到這,沈漢潮憋了許久的眼淚噴湧而出,跪著趴在沈隆科的床頭嚎啕大哭。
外人可能不知道,沈隆科本就有頑疾在身,一直都吊著半條命,如今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看到自己的爺爺和父親這般情形,沈寅楓隻是默默的坐在角落,麵無表情的流著眼淚。
“寅楓,我的衣櫃底下,有個鐵盒子,你去把他取過來。”
沈寅楓照做,取了鐵盒子遞給沈隆科。
“漢潮,這是我這些年存的錢,你拿著。我走了以後,你帶著寅楓離開這裏,永遠不要回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們離開,更不要和這邊的人聯係,包括親戚們……”
“爸,這是為何?”
“這是為了盡可能不暴露你們行蹤,我在這邊得罪了太多人,我感覺……有人要絕我們沈家的後。”
“誰敢?我這就去找吳三爺。”
沈隆科一把拽住沈漢潮:“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沈漢潮這回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既然父親這麼交代,肯定是信不過任何人,當然包括吳老三。
沈漢潮打開了鐵盒子,裏麵有三遝百元大鈔,如果沒有估計錯誤,一遝是一萬,這裏是三萬塊錢。
這個年代,別說這麼個小縣城,即便是大城市,萬元戶也是土豪的代名詞,何況沈隆科偷偷存下來的錢居然就有三萬塊。
“這錢可以說是我用命換來的,以後你就好好做正經買賣,不要步我的後塵。還有……一定要讓寅楓好好讀書,讀書才是普通人最好的出路。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讓你好好讀書,讓你成了遊手好閑的公子哥,這是我一輩子最後悔的事……”
兩天後,沈隆科去世,沈漢潮低調的料理完後事,變賣了家產,就匆匆帶著沈寅楓趕去南方的棚城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