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宮裏下人衣服的男人推著一輛木製推車,將車上的爛瓜爛果和一些爛菜葉傾倒在山溝裏。
男人確認推車裏沒剩下什麼之後,環視了一下四周,推著推車離開了。
次日,宮裏炸開了鍋,上上下下都在議論。
趙夕德妃像是故意提高音調反駁:“皇後娘娘都說生的是小皇子了,隻有接生婆和娘娘見過小皇子,連貴妃娘娘都沒見過。”
太和殿內議論聲四起,許恩嚴仰頭坐靠在龍椅上,從上朝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坐在許恩嚴不遠處的錢玉便是當朝正宮超品。
錢玉瞟了一眼趙夕,低下頭道:“現在所生的是不是小皇子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去哪了。”
錢玉話音剛落,許恩嚴猛的站起身來,抬手打了如絮一巴掌,太和殿內頓時安靜。
如絮是宮裏大內總管,是所有太監和除貼身丫鬟之外宮女的頭子,手中權利極大,跟在許恩嚴身邊已經十多年了,如今大致三十出頭的年紀,一直很受器重。
這一巴掌打得如絮臉頰生疼,可他卻還是麵無表情,依舊保持他的優雅和沉穩。
如絮不說話,他知道,許恩嚴在氣頭上,他也還是像往常一樣等許恩嚴開口責罵。
果不其然,許恩嚴開口大罵道:“裏鏡平日最是信任你,也最是和你親近,你竟然在她最虛弱的時候連她的孩子都守不住!”許恩嚴頓了頓,繼續說道:“要不是朕昨日在邊陲,定不會放心把裏鏡交給你!朕趕了一夜的路,回來你就交代給朕這些?”
說罷,許恩嚴瞪了如絮一眼,甩袖離開了。
太和殿內所有人作揖避讓,等許恩嚴離開後才鬆一口氣。
隨後,如絮也跟著走了出去,大家目送他離開,誰也沒說話。
許恩嚴徑直走向紫雲殿,回了自己的房間。
如絮見狀便往遷西閣去,小心翼翼推開院門,環顧四周後將門關上。
這裏是千裏鏡居住的地方,她便是剛剛失去孩子的皇貴妃。
如絮在千裏鏡床邊蹲下,從袖子裏想拿出什麼。
千裏鏡注意到了身旁的動靜,轉頭看向如絮。
千裏鏡眼裏盡是失落,她呆呆的望著如絮。
如絮從袖子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包,裏麵是千裏鏡最喜歡吃的梨膏糖。
千裏鏡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可自己最喜歡的味道竟然在此刻有些犯苦,千裏鏡皺起眉頭,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這家店的不要買了。”
“這是娘娘最喜歡的那家店。”如絮低下頭看著紙包裏的糖。
千裏鏡頓了頓,轉過身背對著如絮,輕聲道:“困了,絮,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如絮起身將梨膏糖放在桌上,識趣的離開了。
太和殿後院內。
錢玉和趙夕坐在亭子裏聊著什麼。
趙夕塞了一塊蜜餞進嘴裏,嘟囔著說道:“皇上估計要氣死了,第一個降生的孩子沒了,還是個男孩。”
“別說漏嘴了,現在能好好說話,在人前也別掉鏈子。”錢玉表情惡狠狠的。
“放心吧娘娘。”趙夕朝錢玉笑了笑。
…………。
這件事已經過去十七年,錢玉為許恩嚴相繼誕下兩位皇子,千裏鏡也還是沒有忘記,終日陰陰沉沉。
這日,如絮見千裏鏡又坐在院子裏看魚了,便提出帶她去武當山看白山茶花。
如絮之所以與千裏鏡這麼親近,是因為曾經救過如絮的命。
如絮本來是鄰國的禦前總管,但因受冤被追殺,逃到水度,被出來散心的千裏鏡撞了個正著,便把如絮帶回了宮裏。
如絮被帶回宮裏之後,迅速獲得許恩嚴的信任,升上了大內總管。
這日,兩人到了武當山山腳,正準備像往常一樣爬上山腰看花,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
“武當山的弟子正在跑山,要賞花的話,改日再來吧。”
說話的是位女子,衣著墨綠束腰長袍,將頭發束起高馬尾,手裏拿著套著刀套的彎刀,眼中透著冷冷的殺氣。
如絮對著女子笑了笑,道:“那便改日再來。”
女子看著眼前這個溫和的男子,眼裏似乎沒了淩厲,開口道:“既想來賞花,便交個朋友,不能來的時候我便信鴿通知你,不用白跑一趟。”
如絮也覺得在理,便說:“姑娘好生爽快的性子,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免尊姓林,林半柳,你呢。”
“如絮,柳絮的絮。”
如絮介紹完自己,想介紹身旁的千裏鏡,卻被前千裏鏡按下了抬起的手臂。
如絮像是轉移話題似的說道:“信鴿飛竹林河邊就好,我經常在那裏。”
林半柳嘴角帶起弧度,從如絮身旁走過,在兩人身後開口道:“下次見麵不會太久的。”
等如絮回過頭,林半柳已經走出好遠。
過了一會回過神來,如絮才摻著千裏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