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要死。”

“那是一個碾磨人性的過程,一百個小孩,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變成一頭頭互相撕咬的野獸,哪怕是沒有訓練的時候,他們也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把對方的喉管咬斷。”

“在那個階段,我這個沉默寡言和周圍幾乎沒有交流的人,經常成為被群毆的對象。”

“我從不還手。”

這時,柳學冬稍稍停頓,忽然輕笑了一聲。

“可惜,協會需要的不是野獸。”

“野獸也會憤怒,也會害怕,所以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被淘汰的對象。”

“當這個階段過去,剩下還活著的人不再互相動手,他們已經初步達到了協會的要求,訓練要求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哪怕是被要求躺上手術台被解剖,他們也會平靜照做。”

“但這樣卻依然不夠,協會需要的不是聽話的傀儡,而是真正的精銳。”

“真正的精銳不僅要懂得怎麼殺人,還要學會怎麼活下來。”

“在十年的嚴酷訓練中,除了自己以外,得不到任何幫助。如果隻是受了點小傷,你還有機會回來慢慢舔舐傷口,但如果重傷或者殘疾,殘次品唯一的結果就是被人為銷毀。”

“十年訓練下來,一百個人最後隻剩下三十四人。”

“那一年,我14歲,我和其餘三十三人被投放到中東戰場上,教官說這是我們最後一場訓練。”

“從下飛機那一刻起,那片土地上所有持有武器的人都是我們的目標,一年後或者回到這裏,訓練就徹底結束了。”

“當一年後我回到那裏時,當初那三十四人隻剩下了九個。”

柳學冬的眼底浮現出濃濃的追憶神色。

“而直到這時,我們依舊不知道接受訓練的目的是什麼,甚至連清道夫協會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

翻上高坡,他終於看見了一年前來時的那片空地。

依舊是森林邊緣,隻是比起當初又生長出了不少灌木。

空地上已經有人等著了,他數了數,一共八個人。

有人坐著,有人站著,還有人在邊緣走動巡視。

看似分工嚴明的場景下,這八個人的落位卻隱隱分成了兩個團體。

他沒有靠過去,而是就地坐了下來。

他取下帆布包放在身邊——褐黃色背包磨損嚴重,不少地方露出泛白的底色,一邊的背帶也早已斷裂,被打了個結勉強紮住。

掀開蓋子,他翻出水壺和肉幹,麵無表情地開始進食。

補充體力。

這時,遠處空地上有人注意到了他。

負責巡邏的人拿起望遠鏡朝這邊觀望一陣,然後立刻回去彙報。

人群中那最高壯的身影對旁人吩咐了兩句,不一會兒就有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

槍不離手。

他記得那個人,6112,是個黑人,也是當初三十四人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位。

將水壺放回背包的空隙,他默不作聲地將插在後腰的手槍保險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