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站在走道另一頭的入口處,冷漠地和柳學冬對視。

天賦傳來反饋,那熟悉的如死水一般的惡意,竟讓柳學冬久違地感到了一絲輕鬆——壓抑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心中的懸空的石頭也落了地。

他看上去三十多歲,有一絲眼熟。

柳學冬在記憶裏迅速翻閱,腦海中的畫麵終於定格在一份檔案上。

代號,裏戈萊托,C級。

擅長駕駛、潛入、追蹤與反追蹤。

麵對柳學冬的注視,裏戈萊托沒有閃躲,就那樣默默地和他對視,絲毫沒有慌亂。

他好像一點也不憚於被發現。

或者說他就沒打算藏著。

裏戈萊托緩緩舉起手中的一本小冊子,然後迎著柳學冬的視線翻開。

第一頁就是張顯眼的相片,雖然隔著較遠距離,但柳學冬還是認出了相片上的人是自己。

柳學冬微微頷首——看來他是來調查自己的,而且已經有了一定的結果。

當庫博佐亞說出他把遭遇渡鴉的事彙報回協會後,柳學冬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早在高麗那次“交易”中,塔納托斯就已經猜到了他在中海,隻不過後來“交易”達成,柳學冬拿著協會檔案和泰坦藥劑研究報告雙份籌碼,塔納托斯捏著鼻子答應不再找他麻煩,同時柳學冬也答應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瑞仕之行,不管從那方麵來說,都是柳學冬主動撕毀了協定。

所以他一直在擔心著塔納托斯的報複。

眼下,報複就來了。

協會知道他的長相,僅憑這一點,隻要安排一名有著豐富調查經驗的清道夫潛入中海,頂多費上一些時間,找到他其實是很容易的事。

因為以“柳學冬”的身份融入這個社會後,他留下的痕跡實在太多了——診所,學校……柳學冬一直使自己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同樣,也像普通人一樣容易調查。

隻要抓住其中一個線頭,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的很多信息。

這時,朧月暻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價格,爽快付了錢。

“買齊了,回家吧。”

朧月暻說道。

“好。”柳學冬點頭。

二人原路返回,裏戈萊托遠遠綴在後麵。

直到進入那片街區,裏戈萊托才停下腳步,看向周圍的目光微微凝重——他也注意到了蹲點的便衣。

他沒有繼續跟上,而是站在街口目送著柳學冬的身影進入小區。

回到家,朧月暻提著袋子朝廚房去,柳學冬招呼她一聲,說自己上天台澆水,然後提著水壺徑直上了樓。

上到天台,柳學冬站在邊緣朝來時的方向張望,在看到裏戈萊托的同時,裏戈萊托也發現了他。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數秒,裏戈萊托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身影彙入街道人流中,柳學冬心中明了。

他隻是一名信使,代表塔納托斯,來向柳學冬傳遞一個信號。

他不是來找麻煩的,但也意味著,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