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紅豆想了想,隨後篤定地點頭:“沒錯。”
得到虞紅豆的答複後,柳學冬在病曆檔案上沙沙落筆。
虞紅豆追問:“柳醫生,你心裏有答案了?”
柳學冬先是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初步推斷是輕度受迫害妄想症,不過這個結果還暫且存疑,出於負責任的角度考慮,我暫時不建議你進行藥物治療。等會兒我給你做心理疏導和頭部按摩,應該能暫時緩解你的精神壓力,其次鑒於那種‘窺視感’出現地比較頻繁,我建議你每三到五天來我這裏複查一次。”
幾分鍾後,柳學冬將病曆歸檔,去衛生間洗了手回來。他用毛巾將手上的水擦幹,來到治療椅旁,將治療椅緩緩放平,然後走到虞紅豆後麵。
虞紅豆聽到腦後傳來柳學冬平靜舒緩的聲音:“放鬆,不要緊張。”隨後,兩邊太陽穴傳來絲絲涼意,是柳學冬的手指貼了上來。
指腹按在穴位上,輕柔地揉動,柳學冬的聲音繼續說道:“你可以試著閉眼,如果感受到了窺視感,不要害怕它,它無法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試著去無視它。”
虞紅豆緩緩閉眼,眉頭頓時微微一皺,那熟悉的窺視感再次襲來。
也許是看見虞紅豆皺眉,指腹傳來的力道也緩慢加重了一些。
虞紅豆的眉毛稍微舒展,她自嘲似的一笑:“也許再這樣持續一段時間,我都快習慣它了。”
按摩持續了二十多分鍾,在快要結束時,虞紅豆突然開口:“它消失了。”
“嗯,很好。”腦後傳來柳學冬的聲音。
指腹傳來的力道漸漸變輕,直至手指與皮膚分開。身後的腳步聲遠離,虞紅豆睜開眼,看向正朝辦公桌走去的柳學冬:“結束了?”
“嗯。”柳學冬重新翻開了病曆檔案,用筆做起記錄,他一邊寫著一邊開口,“虞小姐,你是否清楚,隻有當有人看著你的時候,你才會感受到窺視感?或者說準確一點,隻有當有人以你為目標將視線聚焦時,你才會感到被窺視——我是說,任何人的視線。”
“嗯?”虞紅豆有些疑惑,“這有什麼不對嗎,既然我感覺到了被窺視,不正代表著有人在看我嗎?”
柳學冬放下筆:“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虞小姐……”
“……人,是感受不到目光的啊。”
虞紅豆瞳孔微縮:“……你說得對,人怎麼可能感受得到目光這種東西……所以說,我確實得病了?好像病得還不輕。”
柳學冬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剛剛在給你做按摩時,從我把目光落到你身上開始,你就表示感覺到了窺視感,而在最後我試著把目光移開,望著牆壁,那時你則表示窺視感消失了。這樣的話就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結果,如果不是巧合,你也沒有騙我,那麼你的感受就是真實的;而如果你的感受是真實的,那麼妄想症這個診斷結果也就不成立了。”
“當然,也不排除這是一種比較罕見的心理疾病。”柳學冬一副饒有興趣地模樣看著虞紅豆,“因此我不介意花費更多的精力在你身上,對此進行研究式治療。當然,前提是你也不介意。”
“下次再說吧。”柳學冬剛剛的結論讓虞紅豆感到有些心慌,她此時隻想躲回家裏,至少在家裏她不會有任何不適感。
丟下這句話,虞紅豆匆匆離去。
等快走出小區時,虞紅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隱約望見柳學冬的身影正站在二樓窗邊,似乎也正望著這邊。
『什麼心理診療師,盡是騙人的,一天折騰下來反而心裏更慌了,下次再不來了。』
虞紅豆在心裏打定主意。
老一輩早就說過,飯別吃太飽,話別說太滿。
三天後,虞紅豆準時出現在診所門口。相較於三天前,她的神色顯得更加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