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雪山之巔探出半個頭，將雪山映成金色後，陽光灑在平原上。
雪狼川，一如五年前梅雪兒第一次看到的模樣，世外桃源般，阡陌縱橫，芳草鮮美，屋舍儼然，黃發垂髫怡然自樂。
梅雪兒挺著個肚子，癱在躺椅上，望著眼前這一切，不時丟一瓣橘子進嘴裏。
“你最近老喜歡吃酸，想來這次是個女兒。”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陽光，在梅雪兒臉上投下陰影。
“讓開！擋著我曬太陽了。”她頭也不回地道。
“雪兒。”李陌轉到另一個方向，蹲下，將她一雙小手握在自己手中，“我喜歡女兒，兒子太聒噪了。”
梅雪兒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女兒？可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把過脈，這次又是個兒子！”
李陌有些不信：“把脈真能把出是男是女？”
梅雪兒得意一笑，手掌一攤，李陌乖乖遞上一瓣橘子。
孕婦一邊嚼，一邊說：“我是誰？神醫耶！別人不行，我行！”
嘿嘿，我有B超機，一看一個準。
李陌臉一黑，起身，“再生兒子，你就自己養！”
“你說什麼？”梅雪兒正欲跳起來發飆，一個皮革做的球，打著飛旋，呼啦呼啦朝她飛過來。
就在球要撞在她頭上時，李陌大袖一揮，球徑直朝來的方向飛去。
“哎喲……”幾乎同時，一幢房舍後傳出一聲哀嚎。
緊接著，又響起幾個稚嫩的聲音，“快跑——那個男人又雙叒叕發狂了。”
“我們又不是故意招惹她女人，不過是踢飛了。”
“尚雪怎麼辦，他還在那哭呢？”
“放心，他還小，那兩人不會打他。”
……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四個小屁孩自以為跑得飛快，卻察覺麵前一黑，接下來便看見李陌那張鐵青的臉：“說，誰踢的？！”
“他！”四人同時指向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主打一個無差別攻擊。
“再不管教，要翻天了！”李陌雙手拎著四個孩子，將他們全部扔在梅雪兒麵前，“說，到底是誰踢的！”
四個年紀都差不多的小屁孩兒頓時嚇得鵪鶉一般。
梅雪兒隻顧哄著懷裏那個最小的：“尚雪不哭，都是爹不好，娘親幫你揍他。”
“尚雪乖，尚雪騰（聽）娘（親）的話，八（不）哭……”李尚雪才兩歲不到，話說還不太清楚，他一邊抽泣一邊小腦袋往梅雪兒懷裏拱。
李陌臉又黑了，“跟你說過多次，莫要壓你娘的肚皮，娘肚皮裏有妹妹。”一把將他拎起來，和其他幾個摔在一起。
李尚雪怔了一下，四周看了看，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其他幾個稍大些的，也趕緊跟著哭。
哭得傷心極了，眼淚不住流，比安然的眼淚還多。
李陌覺得有些頭大，不知所措。
梅雪兒也覺得聒噪，無奈大喊一聲：“南星、阿鎖，來將你們的娃，弄走——”
南星和阿鎖，還有溫丙和溫戊很快跑過來，從五個孩子中，挑出兩個正哇哇大哭的，使勁打著屁股，混合雙打那種。
這下好了，哭得更厲害了。
李尚雪瞅見大家都哭，反而他自己不哭了。
隻見他紅著鼻子，流著淚，搖搖擺擺走到溫丙麵前：“須闊闊（宣哥哥），你就快情（承）認了吧，不然，（笨）丙叔叔還要（細）使勁打你。”
四歲的溫宣一聽哭得更厲害，他一邊哭，一邊指著自己鼻子：“你這小破孩，明明是你……”
他話沒說完，因為比他小不了幾個月的李莫塵也邊哭邊拉著他的衣袖，“宣哥哥，我弟弟說得沒錯，你就快承認了吧。”
溫宣：……%#%@……“娘，他們都欺負我，哇哇哇……”
溫戊一看，似乎明白了什麼，和阿鎖拎起自己兒子就要跑。
小家夥在他手裏，四肢亂蹬：“不，我不走，我要與哥哥弟弟們玩兒。”
吵鬧聲，哭喊聲、訓斥聲，此起彼伏。
李陌看著自家那兩歲不到，卻雙眼閃著狡黠之光、忍不住偷笑的二兒子，又瞧瞧梅雪兒那鼓起的肚皮：蒼天呐，莫非，真的又是一個兒子？
想到這裏，他不禁悲從中來，一把拍在李尚雪屁股上，“小小年紀，就知道誣陷別人了，你是要翻天不成？”
李尚雪微微一愣，“哇……娘親，爹打我。”
梅雪兒嫌棄地一把推開他：“誰叫你不學好，活該！離我遠些，腦仁痛。”
李莫塵眼珠子一轉，趕緊道：“其實，弟弟學壞也不怨他。都怪名字沒起好。星姨、鎖姨，還有兩位溫叔叔，你們給評評理。我弟弟就是因為名字中有個雪字，所以他就隨我娘，所以才這般不聽話的。”
眾人：u0026……%￥%￥
梅雪兒扶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後才道：“莫塵啊，其實，弟弟這個名字，本來是你的……”
當初，第一個兒子出生時，李陌說要將他和梅雪兒的名字都融入兒子名字中，還說要起名“李上雪”，一語雙關，梅雪兒誓死不從，最後才起名李莫塵。
第二個兒子出生時，李陌繼續要“上雪”，梅雪兒覺得這名字實在沒臉見人，今後兒子還會被人嘲笑，可拗不過李陌，最終妥協了，卻將“上”，改成了“尚”。
好一番折騰，這群熊孩子才在聽說阿紫姑娘給他們做軟軟糯糯的豬大腸後，瞬間不哭了，全部爬起來，一溜煙跑了。
見弟弟跑得慢，跟在後麵屁顛屁顛要倒要倒的模樣，李莫塵回頭，大人般無奈搖頭，將他拎起扔在自己背上，一運輕功就跑：“等等我們，莫吃完了……”
整個世界，頓時清靜了。
梅雪兒繼續懶懶躺著，沒有兒子的世界，多好啊。
李陌也拉了把躺椅過來，與她並排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