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閨蜜已經吃飽了,現在可以談談彩禮的事情。\"

青城,一家高檔的酒店內。

一名提著包包,畫著精致濃妝的三十六歲女人,用紙巾擦了擦嘴。

“彩禮的話,五十萬就好。”

“其實錢多錢少都不重要,關鍵是想要看看你的態度,如果五十萬都不願意,那就沒啥好談了。”

“另外,你得準備一輛車子和一棟市中心獨棟房,房子還必須加我名字。”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擦嘴的紙巾揉成一團,放在滿是蟹殼蝦殼的桌上。

“就是就是,正所謂女大三,抱金磚。”

“我家妍妍正好比你大三歲,真要娶回家就偷著樂吧!所以彩禮車子還有房子,都必須利索準備好!”

“房子呢,得全款已裝修的!車子也不能低於三十萬!不然開出去會被別人笑話!”

一個貝塔最喜愛款式的女生在一旁附和,臉頰兩側肥肉都因此輕顫。

她,是這次相親中女主角的閨蜜。

專門替自己好姐妹‘把關’,這一把,足足把了十幾年,以至於當事人迄今為止都還沒有嫁出去。

三十三歲的楚休默默的看著眼前的相親對象,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其實他挺羨慕自己父母那個年代的愛情,簡單純粹,而又不摻雜一絲雜質。

就像電視劇《牧馬人》的場景。

一句‘老許你要不要老婆’就能把婚姻給談妥。

哪像如今。

房子、車子、高價彩禮,和婚姻捆綁在了一起。

搞得好像是在談買賣般。

結個婚,少說也得兩百萬上下。

可楚休拚命了工作,一年下來也才十幾萬而已。

從大學畢業到如今,整整十年的時間,每天996偶爾007累死累活,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勉強才能買半個房子。

想要全款。

那就得去‘啃老’父母,讓父母把半輩子積蓄全部搭進這棟房子裏。

沒了存款,風險抵禦能力又得下降。

小病挨,大病埋。

醫院那是半點都不敢踏進去。

至於分期付款……

嗬,高額的利息加上所謂的公攤麵積所需支付的額外金錢,真能把人壓到喘不過氣來。

可這能怪對方獅子大開口嗎?

或許吧。

但楚休覺得。

病的不是人,而是整個社會。

楚休沒有急著去回話。

默默的點上了一根煙。

他沒有抽,夾在指尖,扭頭望向窗外,任由青煙繚繞,被風吹走吹散。

可憂愁與無奈卻依舊還在。

也不知道是觸景生情咋地。

楚休莫名回憶起了自己這平凡平庸而又操蛋的一生。

他出生在青城一個普通家庭內。

父母感情不錯。

家庭也算和睦。

最可惜的事情就是沒趕上當年的拆遷,錯過了成為拆二代的機會。

小時後。

父母經常會把‘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掛在嘴邊,教導楚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爭取未來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學校。

畢業後參加工作,步步高升,最後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

楚休信以為真。

他本質上是個帶著點痞氣和混不吝性格的男生,可依舊願意在學校壓抑內心的躁動,硬是在升學率隻有一半的小鎮初中,考上青城的重點高中。

隨後奮鬥三年又上了個一本大學。

父母高興壞了。

又是請客喝酒,又是放鞭炮慶祝。

那天在劈裏啪啦的炮竹聲和親戚們的歡聲笑語裏,楚休整個人都飄飄然,喝了一杯又一杯,真以為自己從此要開啟完美人生。

他意氣風發。

在大學裏度過了四年的時間。

結果一畢業,整個人傻眼了。

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大盧瑟。

除了學曆什麼也沒有。

二十二歲初入職場,被滿桌顧客推杯換盞灌著白酒,最後進了醫院洗胃差點胃穿孔。

等到醒來後才發現,自己鄉下的奶奶在這期間去世了。

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二十四歲,為了競爭公司一個空缺的高管職位,和幾個同事拚了命內卷工作,每天晚上加班加點。

有時候甚至熬到淩晨兩三點。

就在他沾沾自喜以為穩操勝券時。

公司裏一個新來的關係戶,就這樣踩在他頭上,坐到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也是這時候起。

楚休才認識到。

這個社會,學曆也好能力也罷……其實,它終究是敵不過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