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朝天成八年冬十二月
洛城荒郊桃花村
滂沱大雨,一滴一滴猛砸在陳年修葺的木屋頂上。
屋內,燈火暗昧。火光跟隨風聲低吼搖曳。映照出的魅影,戰戰兢兢。
木床上的人影重疊交織,如毒蛇緊箍。
“不要。”
昏迷中的男人不管不顧,直接無視了這種拒絕。大手一把摟緊女人,囚禁在他的臂彎裏,口中低聲一句:
“抱緊我”。
還沒等女人反應,男人清冷的唇,直接就貼了上來,堵住了她欲開的嘴。
這三個字,讓謝運兒的臉上飛起紅暈,熱浪陣陣,不斷襲上發梢。
這個吻,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逼得她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她像中邪一般,心裏強烈地拒絕著,雙手卻不得不執行這個命令——他命令她抱她。
絲絲青發垂落,似春日的楊柳扶風,拂過男人的麵頰。
男人仿佛沉淪其中,用力重複。
“抱緊我。”
她整個人,快被他的擁抱揉碎,快要融入他的身體,他寒冰一般的身體。
但即使是這種冷度,也沒退卻謝運兒臉上的高熱。
唇齒交纏,讓她似沉入水底,起起伏伏。
快窒息之時,又得到放生的機會;以為可以逃脫,卻又被緊緊禁錮。
一番折磨中,快要窒息。
謝運兒明顯感覺到,在他的吻裏,是冰冷到絕望的欲,是求生不得的望。
生死之間,欲望糾纏。
思考間,男人又不斷發起進攻,似乎將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擁吻裏。
男人的臉雖然有世間罕見的清逸,但是眉間又有一股子邪氣。
他的手指用力插入謝運兒的發間,掌控著她,讓她更加不能掙脫。
那手,如此強勁有力,沒打算放她離開。
“放開我!”
好不容易,她才能說上一句話。
男人卻突然偃旗息鼓了,剛才那股鼓狠勁沒了,停止了一切的躁動。
他緊閉的雙眸並沒有睜開,如星辰紛紛墜入湖底,世界暗黑無光。
就在謝運兒驚詫之際,耳邊傳來男人虛弱的聲音。
“別走,好冷……”
宛如懇求,又是命令,他的話,她不得不聽,無法逃出生天。
在這荒唐的親吻事件發生之前,也就是一炷香之前,謝運兒親手引狼入室,救了這個“登徒浪子”。
深冬本來就容易犯困,她正準備關窗入睡之際,看見了窗外一個黑影。
一番思索,她從枕下拿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一襲綠衣,掌燭撐傘,卻看見一個暈倒的男人。
他麵色極度冷漠,靠在木屋牆邊,在雨中眉目緊鎖。
大雨絲毫不留情麵,嘩啦嘩啦從上至下潑著。屋前黃色的旗子,此刻倒在地麵,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醫”字。
應該是他扯下來的吧,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救,還是不救?
畢竟在桃花村,在那些躲避又嫌棄她的村裏人口中,就沒有她謝運兒這個妖女不敢救的人。
再仔細檢查,目光所及便是男人一襲黑衣,黑色緞麵,上麵繡有蛇紋,質感上等,這明明是尚朝的官服。
謝運兒一番思忖,低下身準備搜身檢查,突然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握住。
男人睜開冰冷的雙眸,整個人陷入無窮的黑暗之中,淡淡說道:
“救我。”
並不是商量的語氣,就像?安排她。
人都快暈了,居然還在像一個朝廷命官一般,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