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夜空照亮盛開著野花的田野。

此時是6月中旬,空氣中還帶有些許餘熱。

一道身影匆匆的踏過田壟,借著漸漸變暗的霞光躲避著時不時冒出來的小野花。

那道身影跨過幾塊荒地和稻田,又走了好一會兒小路,隨即靠上了一棵大樹。

大樹長相奇異,約莫五人才能環抱,中間空心是個大洞,形成原因早已不知,從高處往下看有點像是個火山口。離奇的是樹居然還活著,樹皮黏著薄薄的樹幹,在開口處衍生幾條樹枝,枝條的末端甚至還帶有幾分綠色。

那道身影本依靠著樹幹,但不一會兒就滑落坐在那粗壯的樹根處。

身影的主人是陳皓辰,連續幾天他都會跑出村子到這邊來,這處夜晚的寧靜可以撫平他心裏的煩憂。

離樹不遠處有條小溪,他這幾天最喜歡將腳伸進溪邊,等待時間的流逝,這也是他來到這邊的目的。

此刻他有些許莫名的煩躁,便倚坐樹下出神。他望著末端枝條上的青色,試圖讓亂糟糟的腦海變得平靜了一些。

忽然,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幾隻麻雀,落到了樹幹空洞的洞口邊緣。

麻雀“嘰嘰”的喧鬧打破了寧靜,也驚擾了陳皓辰的晃神,他望向那幾隻麻雀,觀望它們的歡愉 。

麻雀們好像也發現他,停止喧鬧,睜著黑豆般的眸子望著他,好似在看什麼奇物。

樹下一個孤寂的人兒,樹上幾隻嘈雜的雀兒,這對奇葩的組合,在此時十分的融洽,雙方很默契,都沒有再發出聲響。

陳皓辰沉默慣了,那些小東西卻不是如此。隻一會兒,那幾隻麻雀便好像膩煩了這個瞪眼遊戲,一隻隻陸續飛離。

陳皓辰看著它們一隻隻飛走,伸著左手想挽留那幾個小不點。可麻雀並沒有理會。

一隻不同的麻雀繞著樹撲通著兩隻翅膀打旋。或許是剛才的“遊戲”輸了有了脾氣,在飛走的同時還不忘給陳皓辰一個教訓——他伸出的左手手腕處出現了一小灘白色汙物。

陳皓辰皺著眉,對麻雀的不禮貌行為很反感。

他甩甩手,放到眼前,定睛一看,上麵還殘留著些許痕跡。他心裏的煩躁越發洶湧,湧上腦門想出來宣泄。可是那些個小東西都飛走了,再也不能拿它們怎麼樣,連嚇唬它們的機會也沒了。

獨自惱火了一會,陳皓辰起身去一旁的小溪,準備將左手上的汙漬洗去。

小溪在怪樹的東北方,約摸有一兩百步的路程。

陳皓辰邊走邊用右手掀起白色背心,初夏的傍晚很熱,他下身穿著灰色六分褲,上身白色背心加外套,背心右下角還有一隻綠恐龍,178cm的個兒,從遠處看有些滑稽。

路走到一半兒,陳皓辰發現有些不對勁 。

今天的小溪邊多了個紫色背影。初夏天暗的慢,天空泛著藍墨水般的光澤。紫色背影在這般環境下很是突出。

這個鍾頭村裏人都回去做飯了,而且現在也不是芒種,稻秧才剛插下去,快晚上了還不回家,難不成是個電魚的混混?等會還要在小溪處泡腳,要是在電魚的話就得泡湯了。陳皓辰想。

走的又更近了些,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背影的身形好像是個女生,瘦瘦小小,身邊也沒有電魚工具。

陳皓辰慢慢地靠近,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他不期望那道身影關注他,也不想她關注他。他隻想洗個手泡個腳,不想和太多人有過多交集。

隨著陳皓辰離小溪越來越近,那道身影越發清晰了,果然是個女孩,16.7歲模樣,紮著低馬尾,穿著紫色連衣裙,腰間有一根腰帶將腰肢束起,襯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女孩斜挎著一個小熊挎包,前麵立著一副畫架。左手拿著畫板,右手拿畫筆,腳邊躺著一個藍色的收納袋,被幾塊小石子壓住。

女孩的側臉白皙,嘴唇紅潤晶瑩,在昏藍色的環境中尤為顯眼。

他看不到女孩的正臉,僅僅隻從側臉上看,女孩很靚麗。

城裏人?跑這做什麼?陳皓辰有些疑惑。

陳皓辰本想繼續打量那個女生,卻發現女孩也微微側著頭打量他。他立馬把手放下,左手隱在後背,將頭低下去, 把臉藏了起來。

很漂亮,陳皓辰心裏隻有這個念頭。

過一會兒,陳皓辰又抬起頭打量女孩,女孩並沒有繼續在看他,她的目光轉向麵前的畫紙,不知道在想什麼。陳皓辰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一些小失落。

失落感很快就又過去,他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他有一段時間曾沉迷看龍族,有時候就覺得自己是書裏麵那個衰衰的路明非。

可是路明非能認識一個在美國的朋友。有一天能被一個組織找上門為了他專門舉行一場麵試。能認識楚子航,凱撒這樣的人,能被一個開法拉利的紅頭發女孩接走,能坐上布加迪的駕駛位,血統是“S”級,剛進學校就能一戰成名,能認識好兄弟芬格爾。背負某種命運,能夠去屠龍,能去別的國家,他能遇見那麼多人,經曆那麼多事,那路明明非又衰的到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