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隻有一樣東西是珍寶,那就是知識;世上隻有一樣東西是罪惡,那就是無知。
——蘇格拉底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類的認知是建立在一代一代的知識積累之上?”在一間光線通透的小酒吧裏,呂驀然坐在椅子上,手上轉動著一杯幹馬天尼,此刻正饒有興致地聽著好友張海棟的哲學話術。
張海棟的麵前擺著一杯金湯力,他盯著杯壁上不斷下滑的水珠,在說完蘇格拉底的名言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你帶我來這裏,不會就隻是為了說一句話然後沉默裝深沉吧,這年頭的姑娘是不會因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就被你吸引的。”呂驀然打趣道,將空空如也的酒杯遞給了酒保,示意再來一杯。
“如果蘇格拉底是錯的呢?”
呂驀然接過酒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幾滴馬天尼旋轉著飛出,落在了整潔如新的桌子上。
“你的意思是?”
張海棟點起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呂驀然很難看清楚他的表情:“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所接受的認知,並不是出自於人類的積累,你又會怎麼想呢?”
“不是源自於人類,那又會是哪裏呢?你是不是洛夫克拉夫特的書看多了?”呂驀然笑道。
“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你也知道我畢業以來研究的領域是什麼。”張海棟一臉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洛夫克拉夫特的書,也並不隻是杜撰。”
呂驀然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張海棟的為人他很清楚,如果他說不是在開玩笑,那麼他上麵說的那段話,要麼是腦子出了問題,要麼就是......
“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我發現了,可是隨著時間過去我才知道,我以為的我發現,其實是被發現。”張海棟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那種人生被掌控的感覺嗎?不是來自家庭或者社交的關係網,而是在某處,”說到這裏他的神色有一些猙獰,顫抖的手指向了落地窗外的天空:“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種力量在影響著我,它促使我踏上了研究山海誌怪的道路,因為它知道,隻有我,隻有我才可以將遠古時代的秘密一點一點挖掘出來。”
“老張你真的沒吃錯藥嗎?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你的人生又怎麼被掌控了?”呂驀然有點八竿子打不著頭腦,今天的張海棟與平日裏相差甚大,以往的他都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學究,用另一位好友的話,如果給張海棟戴上一副金絲眼鏡,那他完全可以去當個大學教授了。
張海棟眼見最親密的好友也不相信他說的話,索性直接拉開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外套,接著將裏麵的短袖拉到脖子處:“自己看吧。”
呂驀然看到好友的心髒位置,臉色頓時煞白,那裏原本的皮膚已經消失不見,心髒直接裸露在外,正“撲通撲通”跳動著,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心髒泵血的過程。
他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又一次看向了好友的心髒,隻覺得那本來代表著活力的跳動此刻猶如不斷被敲響的喪鍾。
“你......這是......”
張海棟重新將短袖拉下:“我的日子快要到了。”
“你胡說!你的日子怎麼就快到了,現在就走,我帶你去醫院。”呂驀然激動地說道,他無法接受好友當著自己的麵陳述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
就在他將車鑰匙拿過來起身就要走的時候,一雙沒有絲毫溫度的雙手拉住了他。
“沒用的,這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傷口。”張海棟淡淡地說道,仿佛一切並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
“我他媽不能看著你死!”呂驀然大吼道,頓時小酒吧裏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隻是此刻被恐懼和憤怒包圍的他渾然不覺。
“你先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聽我說,我的時間不是很多了。”張海棟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他媽的!”呂驀然頹然坐下,已經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的朋友即將死亡的事實擺在眼前,他想逃避,想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