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被噩夢纏身。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拉著我的手狂奔，她手臂上還有傷口，血順著她的手臂流到我的手上，然後滴落。
跨出一道門，她扶著我鑽入一個大水缸，扯過最大的荷葉罩住我，我聽見沙沙的聲音。
她一邊用腳抹著地上的血滴，一邊說：
“躲好別出聲，一定要活下去，為顧府報仇。”
話聲剛落，她的腳步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剛起又落。
我聽到一個男人說：
“我的新娘，你往哪裏跑？”
“為什麼……”
那個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偷偷扯開一點葉片，看到她的對麵站著一個身著喜服的男人，他手裏的刀直直刺入她的心髒。
“你……不得……好死……”
我聽見女子的血滴落地麵。
我看見男子的手轉動劍柄。
她緩緩倒下，死不瞑目。
“燒了將軍府，一個活口不留。”
男子提著劍轉身離去，手下的人開始縱火。
我蹲在缸裏，冷的發抖，卻不得不把頭埋進水裏。
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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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敲敲門進來，站在床邊跟我說“小姐，今日將軍凱旋，請您盡早起床準備。”
我腦袋一片空白。
她手裏捧著溫水，恭敬地彎著腰，我習慣早起一杯溫水津津發幹的嗓子。
今天，是我那個在外打仗很多年的父親回家的日子。
一番梳妝打扮，我和阿星來到正廳，母親，倆姐姐都已經坐下了。
“咱們去城門口迎接你們父親。”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路上，我撩開簾子往外看，主街兩側多的是店鋪和擺攤的商販，今日寥無幾人，大概都在西城門口了吧。
我們一行人到了城門口，母親與守城將打過招呼後，車夫將馬車趕至城門外。
不多時，遠遠的看到一隊兵馬行來，高舉的帥旗上麵一個霸氣的“月”字。
領頭的便是我父親，白炎白將軍，走到我們麵前他飛身下馬一把摟住母親，不顧周圍將士的歡呼。
“見過爹爹。”
直到我們姐妹出聲，母親才推開父親：“先去忙正事吧。”
“嗯。”
父親又飛身上馬，揮下馬鞭朝皇宮走去，剛入城門，就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呼：
“恭迎白將軍凱旋！”
母親帶著我們一行人又回到了府門口等候，不多時，就看到父親帶著一隊人馬朝家中走來。
市中不可縱馬，父親嫌馬走的慢，便下馬朝我們飛奔而來，打橫抱起母親就往府裏走，都沒來得及看我們一眼。
管家將馬牽回，遣散圍觀百姓，安排親信兵住下，臉上的喜悅快要溢出天際。
母親命人將準備好的飯菜端入正廳，這是四年來我們一家人吃的第一次團圓飯，感覺飯菜都比平時要香很多。
吃完飯父親就借口將我們姐妹趕回自己的院子，他說，有事要和母親說。
我無聊地在小花園裏踱步，想著等下去找哪個姐姐玩，無意間卻瞥到一個黑色身影，站在小花園的一角。
我嚇了一跳，連忙想要跑去喊人，那人卻說：
“姑娘別怕，我是白將軍的親信兵。”
我滿眼疑惑，他亮出腰牌，上麵寫著“白鐸”。
“你們不是住在竹青園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竹青園是父親的書房，這個小花園是我們姐妹玩樂的地方，父親怕我們吵，於是兩個地方在整個府邸的兩端。
“我迷路了。”
他輕笑了一下。
“小姑娘真是夠警惕，可以給我指個路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轉身就朝二姐院子裏跑去，跑到院門口，看到在掃地的雁環，便吩咐她去幫那男子帶路。
我和二姐姐說了這個情況，她帶我去找父親，進屋卻看到母親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父親立刻派人去詢問情況。
母親摸著我們倆的頭說沒什麼事，就是太想念父親了。
父親派去的人回了消息，確實有一個親信兵閑逛迷了路，不是什麼外人刺客。
“瞎跑什麼！嚇到我女兒，罰他今天晚上不準吃飯！”
父親雙手叉腰佯怒，下達了“懲罰”命令以此寬慰我。
母親也漏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