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十六歲的時候,周圍的好友幾乎都已經定了親,隻有她沒有著落。
顧滿撐著下巴好奇問她:“枝枝,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啊?”
容枝沉思片刻,抿著嘴笑:“我喜歡文武雙全,意氣風發,關鍵時刻能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的英雄!”
馮小胖撓了撓腮幫:“那兵部尚書的兒子挺合適的,又高又壯,能一拳打死仨。”
容枝想起那人壯的跟頭熊似的,微妙地頓了頓:“當然了,相貌也要儀表堂堂,最起碼,也要像我阿爹那樣!”
馮小胖撅了撅嘴:“那你還是做夢來的比較快……哎喲你打我幹嘛!”
容枝挺起腰身,驕傲地抬了抬下巴:“你等著,本公主定會讓你驚掉下巴!”
容枝回宮後就去纏著她皇兄作妖:“嫂嫂也在呀。”
謝辭盈微笑著朝她頷首,這時的她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
容枝眼珠一轉,飛快上前:“皇兄~~”
容昭額角跳了跳,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又闖什麼禍了?”
容枝不高興地撇撇嘴,熟練地告狀:“皇嫂你看他!難道在皇兄心裏,我就隻會闖禍嗎?”
謝辭盈覷了眼容枝,笑盈盈作證:“枝枝這段時間可乖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倒襯得他才像個外人。
容昭清了清嗓子:“行了,有話快說。”
容枝也不再兜圈子,她睜著眼殷切期盼地望著他:“如今京中和我適齡的姑娘大多都已經定下了婚事,皇兄什麼時候才考慮為我挑選駙馬呀?”
容昭眉頭擰了擰,萬萬沒想到她說的是這件事,眼神閃爍幾下。
“急什麼?這不是還早麼?再說了,就算嫁不出去朕也不是養不起你。”
容枝:“呸呸呸,你才嫁不出去呢!”
容昭臉色一黑,瞪著她不說話。
謝辭盈掩著唇笑,來到容枝身邊執起她的手:“枝枝,你皇兄這是舍不得你。”
容枝神色訕訕:“我又不是嫁了人就不回來了。”
容昭心裏憋著一口氣:“行,為你相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可別忘了,京中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或多或少都被你收拾過。”
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你看看哪個敢娶你?”
容枝有些心虛,又很不服氣:“本公主生的貌美如花,能娶我是他們的福氣!”
容昭動作也快,借著謝辭盈的名義,組織了一場相看小宴。
容枝去的時候興致勃勃,然而到場後便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隔著一道屏風觀察外麵那些世家公子,越看眉毛擰的越緊。
這個柳公子,小時候被她罵哭過,唯一的印象是比女孩子還愛哭。
這個唐公子,每次見了她跟兔子似的,轉頭就跑,膽子太小了點。
那個黃公子嘛,被她揍過一頓,見了她非但不繞道走,還跟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
咦,八成有什麼毛病!
……
容枝越看下去眉心攏得越深,糟糕!
這些人幾乎都在她這兒留下過黑曆史,一想到要嫁給他們其中哪一個,她心裏就一陣別扭。
謝辭盈觀察著她的臉色:“怎麼樣,可有中意的?”
容枝神色懨懨:“沒有,不看了。”
相看小宴無疾而終,最開心的還是容昭。
從那以後容枝也打消了念頭。
直到她遇到薛淮景。
——
那天是上元節,容枝一早就和顧滿約好一起去逛街。
上元節這晩的盛京十分熱鬧,街上人擠人,走動也十分艱難,然而這絲毫不影響人們的熱情。
上元節又稱元宵節,也是傳統的情人節,街上隨處可見少男少女並肩同行。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容枝正在一處花燈攤販前張望,突然聽到一道懶洋洋的嗓音傳了過來,周圍人群很嘈雜,可大概是這道聲音極有辨識度,敏銳地被她捕捉,她下意識抬頭看去。
隔壁的攤販是賣麵具的,一個紅衣少年郎正立在攤子前,手裏拿著個麵具半蓋在臉上,笑吟吟和那攤主談笑。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漫不經心偏過頭來。
少年頭發高高束成馬尾,夾雜著幾股小辮兒,發尾微微卷翹著垂落在胸前,他紅唇隨意地輕挑,深邃幽黑的眸隔著麵具和她撞上。
對視的一瞬間,容枝感覺到心跳漏了一拍。
對方衝她笑笑,轉身朝著人群走去。
顧滿見容枝愣著許久沒動,拿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枝枝,還愣著做什麼,看上哪個花燈了?”
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裏,容枝悵然若失地收回視線,下意識道:“紅色那個。”
“哈?”顧滿找了一圈,也沒看到,眼神茫然,“沒有紅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