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軍提前班師回朝啦!”永樂街上的小孩子拿著銅鑼一邊敲一邊跑。街口幾家商鋪放起了鞭炮,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西征軍凱旋而歸,長達五年的邊境戰爭結束了。
三月的郢中,春風與桃花廝磨,經過一夜的綿綿細雨,空氣裏充斥著讓人心情愉悅的青草味道。芸芸眾生,都在表達生機與希望。
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從城門口而入,為首的幾人中,一個戴著麵具看上去稍顯瘦弱的將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騎在馬上挺著腰板,周圍充斥著壓迫感,麵具背後似乎是一張不怒自威的臉。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寶鵲樓上一位公子靠在窗框邊,很懶散隨意地半束著頭發,垂著眼眸,扇子指著楚緒,“那個人是誰?”
“你說的可是咱們開朝以來,第一位女將軍?”旁邊的青衣男子打開扇子輕拍著胸脯,做出一副博學樣子。
“楚緒?她就是楚家那個小庶女?”
“亮銀甲,白羅袍,梅花槍,戴惡鬼麵具,人送外號鐵麵閻羅,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不是她楚緒還能是誰?”
“她為何戴著麵具啊?”
旁邊的人繼續解釋,“太醜了唄!聽說她是破了相,所以才戴的麵具。不過這姑娘也是可憐,五年前越國進犯邊境,她跟隨她父親和長兄出征臨泉州,沒想到不及半年,父兄皆亡,她憑著自己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公子意味深長一笑,眯起雙眼道,“有趣,真是有趣。”
“景王殿下,您看什麼呢!說好的今天要演新的戲本子呢?”有人喊道。
“著什麼急!紅袖!添茶!”
景王席玉是晉帝的第九個兒子,其母是早已失寵的莊妃,同父兄弟除去早夭的隻剩下六個,太子是皇後所出,但性格怪異,早年間不知為何突然就說要修道,跟著兩個道士便沒了蹤影;三皇子端王和老十乃賢貴妃之子,晉帝十分寵愛,端王文武雙全,傳言將會繼承正統;老四老五是淑妃之子,老四不問世事,老五手握兵權,是老三的擁躉;還有個老八是柔婕妤所出,地位不高,卻也看得開,向來是個書呆子,不與人所爭。
而席玉不同於這些個兄弟,他是全郢中都知道的風流無能,流連煙花之地,每天披散著頭發,和一群不著調的朋友鬼混,沒成婚府上就養了一群侍妾,每天待在這郢中最大的戲樓——寶鵲樓。
都說,這幾位皇子中,就數這位最次。
楚緒路過寶鵲樓,騎在馬上輕輕打了個哈欠,回頭向二樓瞥去,瞧見了幾個男人往這裏看著,心裏冷笑,這麼多年瞧她的人多了,或是驚訝,或是嘲諷。
要說這日子確實是好,正巧郢中兩個大戶人家聯姻,也選在了這天。街那頭一支送親隊伍吹吹打打就朝這邊走過來了。
八人抬的花轎晃晃悠悠,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容,隊伍最前麵的紅牌子上赫然寫著“宋府”和“迎親”,那坐在高馬上送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緒的嫡親哥哥楚紹。
楚緒13歲離開晉朝都城郢中,隨父親和親生哥哥去了臨泉州,時過五年,樣貌有所變化,更何況戴了一張麵具,她倒是看出了楚紹,但楚紹卻沒有立刻看出來她。
兩人四目相對,楚紹心裏咯噔一下,雖然五年來這個妹妹從沒有給家裏寄過一封信,但關於她的傳言也聽了不少。
“咱們給讓個路吧!別影響人家送新娘子啊!”西征軍的元帥叫吳伯科,是楚緒父親楚穆曾經的下屬,也是因為楚穆戰死沙場,才由他接替兵馬大元帥的位置。
等到西征軍讓出了一條道,送親的隊伍從他們中間經過,楚紹回頭瞧了一眼楚緒,皺起了眉頭。
吳伯科看見了楚紹,滿臉的驚喜,“小緒!那不是你哥麼?這是你家的送親隊伍!”
楚緒搖搖頭,“不知道,送親的是我二哥哥,但沒聽說家裏的姐妹有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