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頭頂盤旋的黑鷹,刁小官垂下眼眸,按下心底那些躁動的心緒,“這世道,人想活著,可真難呐。”
這話說得突兀,裏麵的人情緒沉重得緊,卿顏不自覺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可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那娘子覺得我該是什麼樣?”刁小官貼在她鬢邊,繞進了戈壁旁的小路。
這路可以超捷徑趕上狄仁傑,但前麵的人發現不了他們。
“......”
卿顏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輕聲開口,“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人頭做酒杯,飲盡仇讎血。”
她聽著耳邊清脆的鈴鐺聲,輕扯了一下麵紗,“你這是在引我誇你?”
“怎麼會。”他最是會哄騙人的那一個,“娘子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對我來說,都是褒獎。”
“我隻會褒獎自己人。”意味深長地說出這句話,卿顏往前坐直了身體。
“隻看你怎麼想。”
馬匹繞過戈壁,他們與狄仁傑重新會麵。
趕路至傍晚,斜陽倚照,紅色的火燒雲染了大半邊天空,集市卻還是熱鬧非凡。
“這瓶子裏是什麼?”
狄仁傑不會說這的俚語,擺攤的姑娘麵對他的問話,一臉茫然。
刁小官毫不掩飾自己的笑意,瞥了他一眼,“這姑娘聽不懂你說的話。”
拿過狄仁傑手裏那瓶藥,刁小官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看向那位攤主。
“我用這把刀跟你換(俚語)。”
在攤主估量匕首的價值時,刁小官解釋著那瓶藥的用途。
“這是狼藥,這一瓶撒在地上,能把方圓五裏的狼犬都引來。”
“西域有這麼厲害的狼藥?”
“這天下之大,充滿了你我沒見過的東西,總有你聽不懂的話,也總有你不懂的規則。”
那把用來交換的匕首被攤主遞了回來,刁小官猶豫片刻,轉頭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卿顏。
墨色的眸子亮閃閃的,半蹲在地上的少年就這麼眼巴巴地望著她,像是在攤上看到玩具不肯走的狼犬。
“娘子,我想要這瓶藥(俚語)。”
“酒樓裏有很多(俚語)。”卿顏微微俯身。
刁小官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指尖蜷縮了一下,“那些不能用...(俚語)”
“你還真是怕他發現不了我們有問題(俚語)。”
察覺到狄仁傑投來的視線,卿顏裝作局促的樣子,翻找著身上的東西。
狄仁傑見狀,即便聽不懂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不知道為何,瞧著旁邊刁小官眼巴巴蹲守的模樣,他莫名就有種自己是不是警惕過頭了的感覺。
仗著狄仁傑聽不懂,兩人聊天時除了表情上演一演,內容一點也不掩飾。
“我用這一瓶藥跟你換(俚語)。”裝點精致的玉瓶上綴著花紋,還未打開便已透出些許香味。
是藥材但聞著卻更像香膏,實際作用卻是驅逐毒蟲豺狼的利器。
打開瓶子輕嗅,攤主點了點頭,笑著收下了那一小瓶藥膏。
“你這是,香料?”狄仁傑打量著卿顏給出去的玉瓶。
卿顏搖頭,“是樓裏彈琴的姑娘們的護手藥膏。”
左右狄仁傑也隻是要個答案,真假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