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傷到了神經,現在正常生活是沒有什麼問題”穿著白大褂的軍醫在卿顏手臂上按了按,“但是你要是想回去當狙擊手,可能...”
聽懂了醫生的未盡之語,卿顏蜷縮了一下手指,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她抬起頭笑了笑,“沒關係,還能握槍就夠了。”
“至少人活著,已經比什麼都強了。”老軍醫拍拍她的肩膀,放緩了聲音,“好久沒見你了,人沒事就行。”
“嗯,有什麼能比活著重要呢是吧?”右手隱隱作痛,卿顏說著,卻是紅了眼眶。
老人皺了皺眉,眼底多了些不忍“小鶴...”
“老師,我待會兒還要去恢複訓練,我就先走了。”
匆匆撇過頭,卿顏立刻抬手拂去眼角的淚光,“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去您家拜訪。”
朝老者微微鞠躬,她強撐著笑意,抬步走出醫院。
早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坐在汽車中,她低頭靠在方向盤,手中一家四口的照片已然模糊泛黃。
父親,母親,祖母,還有她...
“我快,記不住你們的樣子了...”
那次中槍,翻下山坡,她就發現自己變得有些奇怪,曾經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還有記憶裏那些人,都在慢慢模糊。
甚至,她好像快要忘記她和秦明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了...
現在隻是不能再做狙擊手,那以後呢...
卿顏閉上眼,副駕駛上的筆記本是密密麻麻的案情,也是她怕保存不住的記憶。
美好平靜的外表下永遠是悲哀腐爛的現實。
人總說活下去就好,可現實,總是難堪。
好累,就好像呼吸都是刺痛...
明明心裏的難過快要溢出來,可眼球幹澀刺痛,沒有一滴淚水。
“秦明,我果然還是...過不去...”
「囡囡,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保護彼此,以後,你們就是對方唯一的家人...」
十多年,二十多年,她一直努力著,比同齡人更迫切地長大,想要去改變小時候無力改變的事。
害怕下雨天的雷聲,害怕親人的離去,害怕自己變成一個毫無生機的人。
早熟的小姑娘在哭都忍不住的年紀學會了忍耐。
「秦明,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
「秦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
「秦明,我會會保護你的。」
她學著大人的樣子,一步一步向前走。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懦弱,或許長大到現在,最叛逆的決定就是瞞著秦明去做了特警。
不是不想念,也不是不想回來,隻是有時候見麵,會讓人退卻。
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就會不自覺地想要停留。
“我隻有你了。”那天的夜色旖旎熾熱,秦明從背後擁著她,輕聲低語。
總想要留下什麼,總想要把為數不多的愛意傳遞出去,可是掀開這層溫熱的表皮,她自己的內裏是虛無空洞的一片。
有些東西拚命想要得到,卻在握住的刹那就已經開始流逝...
父母因公殉職前,忙碌的工作是他們一家四口常常聚少離多,親人間的愛意被時間和距離消磨,年幼的孩子隻能在緊靠著祖母而慢慢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