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抱抱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質問卿顏,還是說相信她?
除了把人推遠,質問沒有任何意義。
隔著被子,卿顏虛虛摟住範閑,看見範閑如此,她又能好受到哪裏去,咽下口中淡淡的血腥氣,隻餘麵上的雲淡風輕。
“睡吧,在你睡著前,我會一直在這裏,哪也不去...”
“好...”雙目緊閉,一滴淚水從眼角落下,最後隱入鬢發,範閑側身回抱住卿顏,隻有戰栗的指尖暴露了他心中的情緒。
深夜
廣信宮外傳來了極輕的敲擊聲,這是恁爹道長和卿顏間的暗號。
卿顏坐起身,剛有所動作,身邊之人就不安地皺緊了眉,“阿顏...”
“我在。”範閑抓得很緊,就想要拚命留住些什麼,卿顏低聲安撫,解了手上範閑勾住的紅繩,悄悄向外走去。
剛出了門,她就吐出一口血沫。
“臭丫頭,沒事吧。”恁爹道長走上前攙她,神色擔憂。
“你現在身體情況不穩定,情緒不能太激動。”
“我知道,時好時壞的,沒辦法。”卿顏用手背拭去血跡,看了一眼廣信宮內的身影,“就當定期排毒了。”
“你跟那小子說了沒,要走。”恁爹道長拂塵一甩,坐在了旁邊的台階上。
“別怪師父說話難聽,就算你選擇重塑筋骨,我們也得換個地方,京都人太多,容易引發騷亂。”
“本來想說的...”卿顏衣擺一撩,坐在了恁爹道長旁邊。
範閑方才的樣子猶在眼前,脆弱破碎,哀傷淒切,讓她完全放心不下。
“再緩幾天吧。”
“還緩?!”恁爹道長眉頭一挑就要發作,然後一下子被卿顏按了下來。
“聲音輕點,好不容易睡著了,你給我要吵醒了,我可要拔你胡子了!”
“拔拔拔,你拔,來來來,我徒弟要死了我老頭子也活著沒勁。”恁爹道長一屁股坐在地上,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過段時間養好傷,範閑會下江南,到時候忙起來就不會想著這邊,師父,回頭你找了五竹一起來幫我,找個空曠的地方,別波及了旁人。”重塑軀體就要找人打斷她所有筋骨,促使全部內力迸發,打一場是方便快捷的方案。
隻有發揮全部的實力,充分利用每一點內力,才能讓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重塑。
恁爹道長不滿地哼哼,“怎麼還要找五竹那小子?”
“我怕您對我下不去手。”畢竟重塑的過程慘烈,非常人所能承受。
“真想好了?”恁爹道長探頭。
“嗯。”
“不改了?”
“不改。”
“要不後悔一下。”恁爹道長哭喪個臉。
“行了,您當年為了師娘,做得比我很多了,您都不怕,我慌什麼。”
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家師父,卿顏調笑道。
“就是師父知道疼,才不想叫你也疼啊!笨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