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小小的冰片費這麼大力氣,角大聖女和單孤刀可真有那個閑心...”
原本和泊藍人頭一起存放在盒子裏的羅摩天冰此時卻出現在了卿顏手上,宗政明珠估計現在都不知道他帶走的不過是個假的冰片。
畢竟這件事,卿顏連李蓮花都沒有告訴。
“宗政明珠,或許你該慶幸,自己還有點用處...”
卿顏坐在樹梢上靜默地看著一襲夜行衣的宗政明珠。
難得案子結束了不用熬夜,她可不希望李蓮花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好久沒見血了,她都快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了...
說起來,前些日子喬婉娩向她發來了請柬,說要和肖紫矜成親了,該送些什麼禮物給她呢?
喬婉娩那頭烏黑的頭發很漂亮,要不就送把梳子吧。
從前帶在身上的那把纏絲白瑪瑙梳子,應當會很適合她。
那是她從原本的世界帶來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也算相識的一份見證吧。
她從前在昆侖沒什麼朋友,作為族長,大家對她皆是敬而遠之,不敢親近。他們一族又本來性情淡薄,習慣獨居生活。
若非上一任族長離世,或許她都見不上別的族人。
大概是因為久居昆侖,外人都說他們一族的心都是冰雪做的,冷得很。
這話說得倒也不錯,畢竟他們一族向來是沒有眼淚的。
卿顏收好手裏的羅摩天冰,漫步在屋頂的邊緣,那搖搖欲墜的樣子,看得叫人心驚。
可這樣危險的地方卻讓她熟悉又安心,她第一次當上族長的時候,是在最高處的冰涯上踩著敵軍的血,接受的傳承。
強者為尊,無心便沒有軟肋,是他們一族千百年來的宗旨。
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他們平日裏最喜歡一劍封喉的族長為別人流淚了,怕是要懷疑她是不是入魔了。
仔細想想,在這裏待了這麼久,反倒是她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裏,最熱鬧的時候了。
李蓮花也好,方多病也好,她好久沒有這種鮮活的感覺了。
“還真是...”
“叫人舍不得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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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又把方小寶送走了?”
看著李蓮花飄忽的眼神,卿顏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不過是早上出門買個禮物的功夫,方多病便已經沒有了蹤影。
“阿顏,之前芷榆姑娘身上的香,我曾在師兄身上聞到過,而且我怕他——”
“蓮花。”
卿顏難得沒有聽他說完。
“這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方多病不是個孩子了。我知道你擔心他,可是你總是什麼事都想著自己解決,不告訴方多病也不告訴我。”
深深地歎了口氣,卿顏看著李蓮花的眼睛,說出了心裏話。
“我們真的很擔心你,而且,我們也會覺得,對你來說我們是不是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所以你才會總想著一個人去做那些事。”
想起那日蛇窟的場景,卿顏現在依舊是有些後怕。
若不是李蓮花那時候無意識地一句呼喚,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會想著告訴她這件事呢?
之前碧茶之毒還沒有解開的時候,李蓮花也總是想著不拖累她。
“蓮花,下次別再趕方多病走了。”
卿顏牽起李蓮花的手,他的手有些涼。
“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有他在,我覺得,你熱鬧了很多,那是我給不了的東西。”
李蓮花看著卿顏緊抿的唇瓣,心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數十年如一日,卿顏一直都在學習如何愛他,總是覺得對他不夠。若非今日,他或許都不知道,卿顏一直在擔心他太過孤寂。
“阿顏已經給了我足夠多的東西,所以我從來不覺得,這樣的日子缺了熱鬧。”
李蓮花捧起卿顏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我沒有想要趕方多病的意思,可是他的家在天機山莊,我們的家在蓮花樓,他總是要回去的。”
“待所以事情都清楚了,所有一切都放下了,他再來找我們也比現在好的多了。”
而且,這一路上方多病跟他們遇到了許多危險,他也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萬一以後真的出事了,怕是真的會後悔莫及。
“好...”
卿顏垂下眼,想起那被她拿走羅摩天冰,眼底一片冰寒。
會的,這一次,她一定會解決所有的事情,讓所有人的人生回到原有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