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暖點點頭,忙拉了一下被子,“我知道了,那你快睡。”

榮昭一家出了臥室門,便看見靈堂裏依偎在一個被子下的男女,榮母頗有嘲諷意味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好似再說她那一顆真心就是肉包子打狗。

榮昭咬了下唇,這回連招呼都沒打,出了院落就往山下跑了。

誠然她確實如薑暖暖所說,聽父母的話,沒那個勇氣去賭一個少年未來的命運。

第一次麵對麵見情敵,榮昭輸的一塌糊塗。

連熬了三天,大家臉色都不好,出殯火化的淩晨3點,靈堂開棺,讓親人最後看一眼逝去的老人。

喪曲尖銳刺耳,薑暖暖陪著斐堇召,繞著斐外婆的棺材走了一圈。

近距離仔細看,穿著壽衣的她膚色有點灰敗,雙目是半睜的,燈光反射下瞳仁還有些發亮。

薑暖暖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隻知道斐外婆大抵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有太多心願還沒完成,以至於眼睛都無法完全閉上。

晨邊6點,棺材運去鎮上的殯儀館火化。

斐堇召筆直的站在火化爐外的等候室裏,他雙目泛紅,緊繃的麵龐隱忍巨大哀傷。

任誰都知道,他現在痛的要命。

薑暖暖一手持黑傘一手捧斐外婆的黑白相框,一言不發的站在他身邊,看著那隻裝著斐外婆的骨灰盒被送出來。

陳致在旁輕輕歎息:“這麼大個人,出來就隻剩了這麼小個盒子裝著,唉。”

薑暖暖有些動容,到底也紅了眼。

一行人帶著斐外婆上山,在一塊視野不錯的墓地下入葬。

冷風襲來,山間白雪皚皚,樹梢落下數捧雪砸在地上。

斐堇召在墓碑前站了許久,直到旁邊伸過來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住他,輕軟的聲音勸道:“天冷,回去吧。”

“嗯。”

他低頭鑽入她的傘下,與她並肩下了山。

墓前燭火微光搖曳,似是告別。

要回陵港的前一天,榮昭從鎮裏返回了斐堇召家中。

途中,她看見他的家門口幾米遠外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陵港的牌照,榮昭路過時正好看見車上的人收起攝像機。

對方大概也發現了她,幾秒鍾的功夫就開車走了。

她覺得奇怪,又覺得可能是來拍雪景的人,便沒放在心上。

屋子裏,斐堇召正和薑暖暖在打掃衛生。

“我跟你單獨談一談。”

話是榮昭進來對著斐堇召說的,薑暖暖收了掃把,識趣道:“我去屋子裏呆著,有事叫我。”

榮昭把斐堇召叫到院子裏,摘下脖子上的LV圍巾,遞給他,“走前我想跟你來道個歉,可能有些遲了。”

斐堇召沒接,栗色的眸子沉默注視她。

榮昭咬了咬唇,放下手,“如果時間能重來,我知道因為我的生日禮物會讓你犯了這麼大的代價,我一定不會告訴你我想要這條LV的圍巾。”

斐堇召情緒很淡,“過去了。”

榮昭搖搖頭,帶著哭腔說:“是我不對,那時候如果我強硬一點,更相信你一點,我們就不會越來越陌生了。”

斐堇召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態度,還有些陌生,“沒關係,過去了。”

他已經學會對過去和解,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也不在乎。

榮昭一直以來就不喜歡他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她捂過一段時間的石頭,如今被另一個人徹底暖起來了,也隻給她一個人暖。

她很難過。

“你真的不喜歡我了麼。”她咬了咬唇,“其實我之前在國外也沒交過男朋友,那些男人都是我找來刺激你的,希望能從你這看到點別的情緒,生氣也好吃醋也好,我就是想看到這些。”

每次打電話,她永遠隻能看他這張沒有表情的臉,於是她找男人刺激他,一開始確實有效,他會擔憂會讓她早點回家,但到後來他就徹底失去了情緒。

現在,她聽見斐堇召平平靜靜的回:“以後不用再這麼做,我不喜歡你。”

院子裏靜的隻有雪沙沙落下的聲音。

他自己都覺得,說出這句話的感覺實在太輕鬆。

為什麼這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