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夜,友人和死去的記憶(1 / 2)

——以此文祭奠我的亡友以及我逝去的童年

最近總是做夢,夢境的終點總是定格在一個廣場。夜幕降臨之時,夏夜蟲聲四起,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我和朋友們爬上廣場中央的千紙鶴型鐵雕塑,嬉戲打鬧,互相推搡著。

我在他們當中是最大的,占據最中心的位置,於是他們就合夥推我,我腳下一滑就從雕塑上摔了下去,我爬起身看見雕塑緩緩載著夥伴們向上飛,如同真的千紙鶴一般拍打著鐵的雙翼。

我大聲的叫喊,同伴們卻無人回應,隻有一人騎在鶴尾衝我搖手,娃娃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我就氣急敗壞的拿石頭往天上扔,正中那人眉心,他翻身滾下,渾身起火化成流星墜落地麵把整個廣場燃成灰燼。

我在一片死寂中醒來,昏暗的宿舍裏室友們沉睡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鉛色天空隨窗簾灌入的瞬間我想起了他的名字。

李響。是我八年前,或者九年前的朋友,那時候我不過也才三四年級,他比我還小一歲或者兩歲。現在我已然不記得我那時的英語課本是什麼顏色的,不記得我前後桌坐的是誰,不記得小區當時粉刷的顏色。李響這個名字卻在我腦海中卻越來越亮,那張可愛又有些滑稽的臉越來越清晰,像一塊燒紅的馬蹄鐵狠狠的按在我舊日的傷口上散發出焦灼的情緒。

“我想到一個叫修煉的遊戲。”

“我要玩!”

“怎麼玩的?”

秋天的落葉堆積在廣場旁,紅的像一團團火,一群孩子圍坐在火堆中央,聽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手舞足蹈的說著新的遊戲規則。

“我是師傅,我給你們排位次,你們之後就能升級,越高級越狠!”我得意洋洋的宣布著遊戲規則。“我當大徒弟!”“那我是二徒弟!”“我才不玩這破遊戲,憑什麼聽你的!”

“別說話,都聽我的,我來排位子。”我按著座椅離我的遠近排名,最積極的李亞男做了大徒弟,最不聽我話的張鵬飛做了小徒弟,排完他就不樂意了,“破遊戲,誰愛玩誰玩!誰稀罕!”我也不理他,準備帶剩下的弟子“修煉”,背後卻傳來一聲竊竊的叫聲,“師父,我排第幾啊?”我轉頭一看,一個小光頭坐在椅子最後,看他一臉天真的眨吧著眼,討好似的憨笑著,過於白皙的臉旋起兩個小窩,“這麼乖一定很聽話。”我將他拽到第二的位置上,“以後你就是二徒弟啦!”徒弟們都啊啊的叫了起來,“他這小身板怎麼能當老二呢?”“就,就是!”本來是第二的徒弟和第三的小結巴嚷嚷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李響,他沒有反駁,乖乖的坐在我拽他來的位置上,眼睛撲閃著歡快的光,就這一舉動讓我意外的產生了好感,我喜歡他的溫順和逆來順受,喜歡他靈動的眼神和快活的神情。我力排眾議,吼了一嗓子果然沒人反對了。

在之後的遊戲裏,可能是他個頭小吧,完成任務總是慢人一步,但他總是跟在我身邊,像一條透明的尾巴。其他人都叫他滑頭鬼,他也不在意,依然快活的跟在我身邊,一口一個師傅的喊著。

總是玩修煉一個遊戲也容易無聊,我們時常還玩一種就鬼抓人的遊戲,一個“鬼”倒數六十秒,其他“人”可以自由逃跑,但不能出廣場,一旦“鬼”數完就可以來抓人,被抓到的人交換變成鬼。

我們都不願當鬼,於是石頭剪刀布來選人,我與是也經常當鬼,玩了幾次就知道了哪個人好抓,其他人也意識到了,自然抓個頭小,跑最慢的李響,以至於後來鬼就隻抓李響一個人,最後場上往往隻剩李響一個人一直當鬼而疲於奔命,其他人甚至跑過去拍著屁股嘲笑“抓不著,抓不著!”李響就不服氣的追上去,追不著就坐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歇好了又站起來猛追一通。於是往往出現人偷偷從背後打鬼,鬼卻無法追上這種戲碼,一晚上下來李響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光是我就打了他不少八次,李響隻知道滋著一雙白牙傻樂,被打後庫吃庫吃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