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剛走出宮門往鍾粹宮去，與低頭走路的我撞了個滿懷，趔趄幾步：“清歡？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找思齊。”我本還在猶豫，也算是給自己下個決心。
綠蘿略加思索，忽而變了臉色，也不往外走了，笑盈盈將我迎進承乾宮內：“娘娘知道思齊在哪，不妨去問問娘娘吧。”
“不過是些小事，不勞娘娘費心了。”我察覺到綠蘿挽著我的手有些力道，推諉著不肯往殿內去。
“清歡姑娘來了，娘娘在等你呢。”從殿內走出一著墨綠色宮裝的小宮女，對我微微一福身。
長久不曾來六宮走動了，我都忘卻了憑我現下禦前的身份，是遠遠高於這些普通宮女的。
硬著頭皮進了殿內，淑妃身著桃色赤芍紋雲錦衣衫坐在銅鏡前，袖口上蝴蝶栩栩如生，紅珊瑚製成的珠串顆顆滾圓垂至胸前，襯得她臉色紅潤飽滿。兩位宮女正在為她梳頭上妝，紅穗子配上金色蝴蝶釵，今日的淑妃似是格外顯眼。
“淑妃娘娘萬福金安，不知娘娘找奴婢有何吩咐？”難道是佟季生將我與他之事告訴了淑妃，我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好了就退下吧，有綠蘿、清歡陪著本宮就好。”淑妃擺擺手招呼眾人退下，在銅鏡前左右看著自己，“這一身裝扮，本宮還真是不習慣。綠蘿你說，宮本穿這身衣衫美嗎？”
淑妃這身裝扮，我總覺得很是眼熟，似是怡嬪平日裏喜愛的顏色。
“娘娘傾城之貌，是衣衫合娘娘，不是娘娘合衣衫。”綠蘿不動聲色取下了淑妃旗頭上琳琅的金釵，換成了金絲藍雀流蘇，比之前順眼了不少。
“你呀，最會說話了。”淑妃站起身，在綠蘿攙扶下往外走去，直至走到殿外，才喚我道，“還跪在那裏做什麼，跟本宮走吧。”
我不知道淑妃想做什麼，卻也不能違抗她的話，起身跟了出去。一路淑妃也隻是跟綠蘿說些悄悄話，我隻在她們身後安靜跟隨著。
長巷宮人匆匆，臉上皆是喜慶之色。有輦轎自慈寧宮方向往鍾粹宮去，怕是容貴人已順利生產了。
跟隨淑妃行至一片瀟湘竹林，春日已過蘆筍都已瘋狂拔高，竹葉搖擺發出簌簌之聲，甚為好聽。
“前些日子本宮在此丟了一顆琉璃珠子，不如你替本宮尋來。”淑妃眼神一動，綠蘿便將我推進了竹林之中，“本宮還要去看望容貴人，明日本宮會派人去取的。”
我不明所以，淑妃已攜綠蘿離去。不過一顆琉璃珠子，這偌大的竹林，要找到猴年馬月去啊。縱使萬般不願，我也隻能耐著性子一寸一寸土地找去。綠竹猗猗與琉璃之色本就相近，盯了許久我眼睛都有些發酸。
幽深之處似有折射的光亮，我跟隨光亮點尋去，不曾想能在這裏看見思齊。那條碧綠色水波紋裙是我初遇她時穿的，銀鈴般聲音傳來，正如當日那樣明媚燦爛。
與她並肩而立之人背對著我，也是一身青色長衫，腰間別著小巧精致的香囊，繡有簇簇海棠花，那是思齊最喜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