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閣內六歲的蘇凝欣和八歲的蘇弘彥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此時整個蘇府卻是張燈結彩一團喜氣,因為岱郡少府蘇茗遠也就是蘇凝欣的父親剛剛榮升了正五品朝奉大夫。這事對於整個蘇家來說都是光耀了蘇氏門楣的喜事,整個岱州數得上的名門望族都來參加升遷喜宴,拉攏人脈一向是權貴們擅長的遊戲。

“阿娘!”蘇凝欣顫抖著喚著韓雨柔,眼看著她為自己行針壓脈,從小跟著阿娘耳濡目染的蘇凝欣自是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凝兒乖,阿娘這樣就不疼了……阿娘走後你們就要靠自己在這大宅子裏討生活了……沒了阿娘,切記萬事思定而後動,切不可魯莽……你們要學會隱忍,忍到所有人都對你們放下戒心,忽略你們的存在,方才能在這院子裏求得一線生機……你們可記下了?”韓雨柔麵色如紙艱難的對兩個孩子說道。“我們記下了阿娘……”蘇凝欣和蘇弘彥應道。

“特別是你凝兒,你生來性子就堅韌剛烈,阿娘年輕時也是你這般性子,結果一意孤行闖下大禍,累了族人也讓自己在這院子裏困頓了這許多年……阿娘不想你也受阿娘這份苦,所以一直勸誡你凡事忍讓切莫魯莽……但阿娘也知道人的這個性子啊吧,若非經了大事,是很難收斂的,希望你經此一事能明白阿娘的苦心……”韓雨柔說到此處頓了頓然後又接著說道:”這本是我們韓家家傳的醫書,就留給你,好好鑽研日後也能有一技傍身不必事事依附於男啊……”韓雨柔說著從枕頭下拿出一本醫書遞給蘇凝欣,聲音也越發的虛弱。“阿娘我記下了,阿娘!”蘇凝欣此刻害怕得聲音都在顫抖。

“彥兒,你是哥哥以後要護著妹妹啊……阿娘對不住你,你是個愛讀書且有見地的孩子,阿娘卻一直讓你假作愚鈍委屈了你……”韓雨柔滿眼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是那麼懂事穩重的孩子,若生在大娘子的屋子裏必也是個才情橫溢溫潤如玉的小公子。“阿娘說的是哪裏的話,阿娘這是在保護彥兒和妹妹,彥兒豈會不知阿娘的苦心啊……我會照顧好妹妹,阿娘隻管放心。”蘇弘彥的聲音哽咽。“彥兒,阿娘還有一事想你去做……”說著韓雨柔眼神裏的心疼又加深了幾分。“從今日起,棄文從武吧,到了年歲便離開蘇府自掙一份基業去……”“阿娘!哥哥三歲開蒙,善記博文從無懈怠,不可啊!這對他太殘忍了!”蘇凝欣打斷了韓雨柔的話。“彥兒記下了!”蘇弘彥卻在一旁堅定的答道。“哥哥……”蘇凝欣看著哥哥眼淚模糊了雙眼。“還有,我走後,如若老太太願意收留你們,跟著她老人家,留在岱州……”韓雨柔艱難地說完便再沒了氣力……

蘇凝欣仿佛被抽幹了靈魂……與她在這大宅子裏相依為命愛她護她的阿娘剛剛就在這喜慶的爆竹和鑼鼓聲中香消玉殞了…但這院子裏依舊是喜氣洋洋,阿娘這十幾年仿佛什麼痕跡都不曾留下,除了她和她的哥哥……

“小娘,剛下人來報,靜安閣的韓小娘過身了。”珍兒趴在正在和秦姨娘說話的關巧雲耳邊稟告。“什麼?這大喜的日子晦不晦氣?”關巧雲回過身小聲的和身邊的珍兒咒罵道。“聽說老太太已經過去了,咱們是不是也該過去看一眼露個麵兒?”珍兒小聲問道。“平日裏靜安閣那位韓小娘不是和老太太最是親厚嗎?那就讓老太太去處置便好了,我去招惹那晦氣呢?”關巧雲的聲音大了幾分。“小娘輕聲些!咱們府上的大娘子體弱多病不能理事,如今這蘇府內宅可是小娘您在掌事,這種話叫旁人聽了去該說您苛待家眷不敬長輩了。”珍兒一邊拉著關巧雲的袖口一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