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慬再次檢查了下自己的腳胳膊和手胳膊，她已經把寬大的衣擺都綁了起來，確定它們不會再妨礙自己的行動後，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時，眼神寫滿了堅定。
她把放在破圓桌上的包袱拿起來綁緊在身後。
包袱清瘦，毫無重量。跟現在的她一樣，細胳膊細腿的，沒兩步就出了她這個落敗的小院。
出了小院，要避開宅子裏的其他人，走到北牆那邊。
塗慬觀察過了，北牆那邊有個小偏門，給後院的下人們運送泔桶等汙物進出用的，隻有一個人守著。因為大家嫌汙穢，連下人都極少往這邊來。守門的下人等拉車的老頭出去後，趕緊哐當一聲關上門，往院子裏跑去了。
塗慬看到他沒影後，打開門貓著腰鑽了出去。
塗慬不怕那下人突然折返，因為這是她收集了的蟑螂蟲子，剁爛了偷偷摻在他的菜裏，現在怕是要又拉又吐好幾天。
塗慬為他默哀了幾秒鍾。沒辦法，她自己連吃的都門房的好，更別說還專門去找瀉藥什麼的，隻能用這麼原始的方法弄走門房了。
偏門開的也是又小又窄，也就剛好容一輛窄長的推車通過。而且門框修得十分矮，也虧拉泔水的老頭矮小，推車太重，他得彎著腰拉，要不然，這門真的是有夠折辱人的。
塗慬輕鬆從這個門出了這座高宅大院，沒有任何屈辱的心理負擔，也沒空替別人可憐。出了門的她之後隻想著快點混出城，隻要出了城，跑掉的可能性才高一些。
她剛跑出來的是上官府，是這座城裏十分有地位的家族。如果她不快點跑出城，等上官家發現她不見了，抓她回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塗慬雖然是上官家家主的正妻，但渾身寒酸，加上她刻意弄慘賣醜，隻要不是認識的人，不會有人對她多看一眼。
她排著隊出城，快輪到她時，誰也沒多看她兩眼。
前麵的人檢查完以後，士兵隻是打量她兩眼，連她那塌垮的包袱也懶得搜查，揮揮手讓她趕緊走。
塗慬鬆了口氣，說不緊張是假的，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幹過這樣的事。
塗慬快走兩步，正欲離開時，一把刀鞘橫在她麵前：“你著什麼急？”
塗慬心裏咯噔一下，強裝鎮定看過去，對攔她的士兵道：“大人，我急著回去看我癱瘓的相公。”
士兵收回刀，指了指她身後，“再著急也不能把孩子落下，這麼小的孩子，可是能賣上點錢的。”
塗慬這才往回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為什麼會在這？！
似乎為了印證士兵的話，一個隻到她膝蓋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小跑過來抓住她的袖子，“娘，你等等我，我跑不快。”
孩子長得呆萌可愛，但是頭發淩亂，衣服穿得也鬆鬆垮垮，一點都不合身，好在還算幹淨，不像被虐待的樣子。
塗慬腦子都僵掉了，眼看周圍都有不少人往這邊看，士兵也狐疑看著她。
她來不及多想，牽住孩子的手，跟士兵解釋道：“大人您真是善人，這孩子不肯在家跟她爹，我也怕她自己在家出什麼事，就把她帶著了。隻是一著急沒注意她沒跟上，謝謝您大人。”
一邊彎腰感謝一邊牽著孩子往城外走，孩子還乖巧地跟士兵們揮揮手。
士兵想了想隻覺得可憐，沒多說什麼。
塗慬已經管不上其他了，離開城門後她直接抱起孩子狂奔，走了差不多個把時辰，離城門遠遠的，她才放下孩子，捧著溪水喝了兩口，喝得太急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