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真在最後關頭,扭轉駕駛盤,他也無法看清自己是不是撞上了人。越野車因為急速地轉向一邊而傾側,在它翻倒之前,約有幾十公尺是側著車身,隻靠左邊的兩隻輪子著地衝向前的。
這種情形,最好的汽車特技員也未必耍得出,丁真卻於無意之中得之。車子在發出隆然巨響之後翻側,丁真受了傷昏在駕駛室中。
何可人的三輪車自然也不能幸免,前輪和龍頭徹底變了形,車子側翻在地,車上的竹籠一起翻滾下來,56隻雞有一大半破籠而出,在大雨之中又叫又飛,場麵混亂至極。
何可人躺在路邊,顯然也受了傷。
丁真和何可人被熱心的村民送到了醫院,丁真傷的不重,第二日一早便清醒過來。而且他知道,他駕車撞上人力車,是有很大的責任的。所以當他知道對方司機受了傷,而且傷勢甚重之後,立即去看那個司機。
他在前去對方的病房之時,才知道那司機,竟然是一位女性。他自然的反應,是發出了“啊”的一下驚呼聲,歉疚之意更甚。
這時候一名護士告訴他:“被你撞傷的病人叫何可人,23歲。她右邊腿骨斷折,右胸兩根肋骨斷折,不算是重傷,無生命危險。”
在醫護人員的眼中,斷了三根骨頭,當然不算什麼,但丁真自己的足踝還在熱辣辣地作痛,自然知道斷骨雖不致命,卻也令身受者痛楚莫名。
護士不斷進出病房,向丁真說及何可人的情形,終於告訴他:“她已經醒過來了,不過神誌還不是十分清醒。”
丁真忙道:“我去看她。”
丁真到了病房,一眼看到了傷者,也就是那位司機何可人,就是陡然一呆。
在病床上的何可人,她膚色黑裏透紅,細致光滑,圓臉秀麗,五官爽朗動人,有一種叫人一看就心曠神怡的風致。
在眾人的寂靜之中,何可人睜開眼來,她有一雙很動人的眼睛,明亮而熱情,雖然這時眼神迷惘,但是看來更動人。
何可人眨了眨眼,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說了一句各人都意想不到的話,她道:“那些雞…怎麼樣了?”
各人都呆了一呆——事情發生之後,雞隻滿街亂飛,確然亂了好一陣子,但是救人要緊,誰會去關懷那一車子雞隻。
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能回答何可人的這一個問題。
丁真首先有反應,他道:“何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賠償,一切損失我會加倍償還。”
可是何可人的反應,卻出乎每一個人的意料之外。躺在床上的何可人,先是發出了一下怪叫聲,這一下叫聲,突兀之至,令得人人為之一怔。接著,她已揚起手來,緊緊抓住了丁真的衣襟。
她用的力道極大,因為不但丁真被她拉得身子不由自主俯向下,她也一定因為用力,而牽動了斷肋骨的傷口,以致現出痛楚的神情。臉上,在這時沁出了細小的汗珠來。
丁真心中負疚,所以並不掙紮,隻是急道:“你別著急,我賠,我加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