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僅有兩間並排搭建的平房,外頭由一圈柵欄圍起,謝遲棠猜另一間是他們的寢房。

霽雪放晴,霜花隱有消融的跡象。天光大亮,猶如利刃出鞘,寒芒閃過一片天。雖說是天晴了,也冷得人直打寒顫。

她站在屋外頭,正想叩門時,聽見裏頭傳來一陣女人輕弱的抽泣聲,像是一隻尚在繈褓的幼貓。

謝遲棠有些不是滋味,隻好立在門口等哭聲停止,她抬頭仰望藍天,細碎的雪花又飄然而落,猶如晶瑩剔透的鹽晶。

她今天還能下山嗎?

琅山偏遠,離鎮裏還有好一會路,謝遲棠不會禦劍飛行,雪地難行,三十裏得走掉她半條命。

她由衷羨慕起那些穿書自帶靈力的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豬之間都大。

謝遲棠喟然歎息。

好在孟卿也不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才過了一會兒,一切已歸於平靜,謝遲棠輕叩屋門,問道:

“姐姐,我能進來嗎?”

孟卿應是沒想到謝遲棠會跟過來,屋內沉默片刻,才響起她略微顫抖的聲線。

“你進來吧。”

謝遲棠聞言推門而入,偏頭尋孟卿的身影,她正端坐於木製梳妝台前,如意發髻綰得整齊又優雅。

並蒂的兩朵素銀珠花隨意擱置在台麵上,仿佛是殘缺的半朵梨花,落寞傷感,傾訴著風雨無情。

屋內氣壓低沉,孟卿的心情顯然差到極致,但她依然不想讓謝遲棠覺察到她的低落情緒。

孟卿想正常說話時,聲線卻是她無法抑製的低沉沙啞:“讓您見笑了。”

她食指微屈,緩慢以指腹拭去淚痕,哽咽道:“我自小便不受父母待見。母親說我長得不夠漂亮,長大了會吃苦。父親說女子賢惠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美麗的容貌是女子的利器,可是我並沒有這樣的好福氣。”孟卿情難自已,泣不成聲,一字一頓道,“小仙長,我若是有你這樣的好容貌,興許就不會有煩惱了。”

她再度凝視著謝遲棠,豔羨之情溢於言表。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換一身打扮?”

謝遲棠在孟卿說話時一直在觀察著她的每一處五官和身型。孟卿作婦人打扮,整體偏簡約質樸,縫了層兔毛領的淺灰色外袍襯得她麵色黑黃,毫無青春靚麗之色。

滄州地處寒帶,經濟並不繁榮,衣裳大多以保暖為主,許多婦人也多著臃腫的棉衣,顯得人萎靡不振。

孟卿五官端正,眉眼間距極近,好在一雙細長的柳葉眉中和了這壓迫感,清秀不失柔婉,是典型的中式古典美人的胚子,但長年勞碌留下的滄桑感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孟卿搖搖頭,刹那間閃爍的眸光又瞬間暗淡:“我的衣裳都不是時興料子,我也不會梳妝。”

謝遲棠拉起孟卿,前後圍著她轉了一圈,興奮道:“姐姐,你願意相信我嗎?”

謝遲棠目光炯炯,像是在看待一件剛從樹根底下挖出來的寶藏。

作為一名合格的千萬大粉的美妝博主,同時兼職做一名穿搭博主也是有必要的。

孟卿的衣裳隻需在腰身處裁去多餘的布料,再將裙褲腿的樣式縫製成波浪狀,層層疊疊的裙擺不僅別致新穎,較為短寬的衣裳也方便她行動。

她的丈夫許是對她真的不錯,謝遲棠感受著外袍的樣式與質感,竟是出乎意料的柔軟舒適。就是淺灰色的顏色實屬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