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時值盛夏。
赤日炎炎的暴曬,讓清陽城外的砂石路上有盈光閃耀,空氣彌散著炙熱的氣息。
清風拂過,給城內忙忙碌碌又燥熱不安的人們帶去了絲絲的清涼。
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內,堂屋北麵的樹蔭下,林子鴻半躺在紅木搖椅上,一身繡著金線的淡藍輕薄綢衫,穿著軟底鳳紋緞鞋的雙腳交叉,不斷地擺動。
他的右手虛握著一柄白色雕花竹絲扇,放在身上,並沒有搖動,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右手食指上的翡翠馬鐙戒指上,不斷地轉動著。
而此刻,他年輕又清秀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眯成了細長的一條縫隙,怔怔地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
從遠處看林子鴻的樣子,就是失神和慵懶。
十五天前,這座宅院發生了悲劇,除了林子鴻之外,全家十一口一夜之間暴斃而亡,可仵作卻查不出死因。
作為有最大嫌疑的人犯,林子鴻被抓到了府衙。
林家作為清陽城有名的富賈,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清陽城的大街小巷,成為了人們熱議的話題。
很多人猜測,林家是大凶之地,也有人猜測,林子鴻是天煞孤星,眾人因此而恐懼,也都紛紛如同避瘟神一樣,避開林家宅院。
經過五天的調查,沒有證據,也沒有動機可以證明林子鴻就是殺人凶手,他被放了回去,隨後在宅院內辦了簡單的喪事。
就在林子鴻回了自家的當天,請了長假回老家的家丁淩天成也回了林家。
林子鴻懷疑過淩天成是凶手,但他在事發當天確實不在清陽城。
身材微胖,三十多歲的淩天成悄悄走到了林子鴻身前,躬著身子,麵帶微笑地說道:
“少爺,最近你寢食不安,人瘦了不少,應該找一個婢女照顧你了。”
林子鴻收回了目光,微微轉頭,斜目瞥了淩天成一眼:“我家這個樣子,誰敢來?”
“少爺請放心,招婢女的布告已經貼到了布告欄上,我們等等看。”
淩天成的聲音透著一股寒氣,加上他臉上不懷好意的微笑,讓處於大熱天的林子鴻心底發寒。
淩天成退後了三步,心中暗暗想著:“要不是需要你這副身體,我才不會管你瘦不瘦,死不死的。”
最近幾天,林子鴻總覺得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監視他,尤其是到了晚上,讓他睡不好覺。
如果他要出門,淩天成會以各種理由阻攔,林子鴻一直配合著,在暗中觀察,想要弄明白這座宅院裏的秘密。
尤其是想弄明白這個家丁淩天成,他要搞什麼鬼。
清陽城府衙大門西邊十米,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有一個布告欄,上麵張貼著通緝令、告示、布告等。
林家招婢女的布告也在上麵,隻是眾人看過之後全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搖頭晃腦。
就是沒人敢去。
一位穿著粗布衣服,袖子上三塊補丁,褲子上四塊補丁的女子,看完了布告之後,這就朝著林子鴻的家走去。
此女子年方十八,麵容清秀,隻是過於瘦弱,導致臉上麵黃肌瘦,更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凸。
她走路時十分緩慢,時不時還用手捂著肚子,感到虛弱感席卷全身。
她叫楊塵霜,家住清陽城三裏外的山上,五年前母親去世,家裏有一位久病臥床的父親,還有一個十歲的妹妹,和一個八歲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