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有點委屈,跟成功說還在部隊上的時候於家喜就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每日一信,熱乎的不得了。
“看來也是因為班長的腿了!!”楊樂忿忿的說:“媽的,什麼愛情?她是愛班長還是愛班長的腿呀?切,什麼東西!呸!”他不滿的啐了一口。
“於哥的腿是怎麼回事?”成功可算是找到問話的人了,而且,這個人似乎也很喜歡說話。
楊樂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正經的導彈破片殺傷。實彈演戲的時候,為了精確到米,那天是我們擔任引導——媽的,師偵營最有前途的班長就這樣給廢了。”他煩躁鬱悶的掏出煙遞了一根給成功,成功搖搖頭,於是他叼到了自己的嘴裏,那動作熟練麻利的一看就是個老煙qiang。“如果不是這樣,班長本來可以保送上軍校的——他*的,造化弄人啊!班長複員後就沒了消息,原籍也找不到他,我知道他一定是來北京了,他一定是想離他的部隊更近些——光知道是來北京了,可是人在哪就是找不到。傷殘軍人政府是有照顧的,他沒要。這世界啊,它有時候很大,有時候又很小,是不是——咳,咳——”
楊樂被煙嗆了一口,眼睛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煙熏的,有點點水光,他更拚命的吸了幾口煙,直到把自己完全籠罩在煙霧中。
成功想,於家喜是因為驕傲和尊嚴才沒要政府的照顧的吧?他那樣的人,是無法忍受別人的憐憫的。
楊樂看著他,嘴角叼著煙,有些錯愕,原來,成功不小心把本來應該是在心裏想的話講了出來。
成功不太敢和楊樂的目光對視,至少是他正經的時候的目光,太過犀利,讓他覺得自己是透明的——對了,楊樂的目光跟火車上的那個單眼皮的目光很相似,都是那種揣度、衡量、探究的內容,同時眼波的流轉間也都帶著警惕和敏銳。
楊樂盯著成功看來好一會兒,然後笑了笑,“你不錯,小兄弟。能夠在剛認識不久就讓班長認可的人不多。”
“哎,你怎麼知道的?”成功大吃一驚,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好像沒有找到相關的內容能夠讓楊樂判斷出自己和於家喜的關係的。
楊樂得意的一笑,“別想了,浪費腦力。怎麼說我偵察兵加警察都做了十年了,要是連這點觀察能力都沒有,還怎麼混呀?”
成功不甘心,“可是你怎麼看出來的?總有點蛛絲馬跡吧?”
“你想知道?”
“嗯!”成功點頭。
“可是,這是我們的職業秘密,說出去好像不太好吧……”楊樂有點為難的樣子。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成功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
楊樂有點猶豫,四下看看,好像在確定還有沒有旁人在場的樣子,然後破釜沉舟的下決心似的鉤鉤手指,成功高興的送上耳朵,於是就聽到一個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神秘而鄭重,“你真的保證不說出去?”
“嗯,我保證。”為了加強自己的語言的力度,成功還重重的點頭承諾。
“真的?”楊樂還是不放心,確認道。
“真的,我一定不說,就讓它爛在肚子裏。”
楊樂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咬著耳朵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那,我說了?”
“你說吧。”成功迫不及待了
“你聽好了?”
“嗯!!”
“秘密!!”楊樂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哎?”成功眼睛眨巴了兩下,他沒反應過來。直到楊樂那一本正經的臉上漾起了忍無可忍的笑意。
“啊——”被涮了一票的成功跳起來,攥起拳頭就給了楊樂一拳。
“哈哈哈——”奸計得售的楊樂終於忍不住的開懷大笑,完全不理會成功的拳頭,如果不是身上還穿著一身警服,此時的楊樂十足就是個惡作劇得逞的討厭的小鬼。
又被人開涮了,成功又氣又惱,發泄似的的往笑得沒了正形的楊樂身上又擂了兩拳,就跺著腳出去了。死楊樂的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打上去手還疼呢,他才不要自討苦吃!
楊樂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傳到了廚房,於家喜手裏拿著幾瓣剝到一半的蒜米正從廚房出來想看看怎麼回事,就碰見氣急敗壞的成功氣咻咻的走來。於家喜了然,便跟氣得眼圈有點發紅的成功悄聲道:“讓他樂去吧,如果有人拿根雞毛在他耳朵裏撓一撓,看他還樂得起來嗎!”
成功猛的一抬頭,於家喜正在若無其事的繼續剝他的蒜,仿佛他正在做一件非常嚴肅認真的事情。
成功剛想四處張望找根雞毛,於家喜又頭也不抬的說:“這年頭,用雞毛撣子的人家不多啦。尤其我們這種鄉下地方,除了滿地跑的雞哪還有什麼雞毛撣子喲。”
成功會意,好你個楊樂,你等著!
成功氣憤憤的一溜煙跑了出去。雞毛吧?太容易啦。先前進村的時候就見村頭有幾隻雞在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