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周日一大早,我依然被鬧鍾活活鬧醒。因為約了人。如果不是那該死的客戶非要約一大早專訪,誰不願意好好睡到自然醒?尤其是對於我這個瞪著電腦屏幕碼稿子碼了大半夜的女人。啊,女人,我還不太習慣被歸到"女人"這個類別,不過自從成年了之後就不好意思再自稱"女生",怕被鄙視。
今天約的是某個法係藥妝品牌的中國區市場總監,香港人。據說是我們下一年度的廣告客戶,投入非常可觀。於是采訪、產品專題、網友試用……該用的宣傳招一樣都不能少。
灰頭土臉爬起來,化了個鬼斧神工的妝,換好衣服出門。
以前林非老是覺得我特麻煩,出門之前要在衣櫃裏翻半天都不滿意,早起都非得折騰到遲到。於是N次站在宿舍樓下打電話催得我不安寧。我每次都理直氣壯地頂他,你們男人哪能理解女人對安全感的缺乏啊?
他總會問,衣服跟安全感有什麼關係?
我總會回答,就是有關係!
他總結,那你快點找你的安全感行嗎?
我也會總結性地回答一句,如果沒有電話騷擾我會更快。
然後電話到此告終,總是以室友們看不下去、自告奮勇投身到衣櫃中替我挑衣服來結局。然後,還要做戲做全套,言不由衷地表揚一番,快快將我打發出門。看,事實證明大學時代的同窗友誼多麼純真呐。
但,虛偽是虛偽者的通行證,純真是純真者的墓誌銘。如果不是當年太純真,誰能料到我跟林非的結局?
扯遠了。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開始專心致誌地趕路,自動屏蔽掉回憶。如果我們可以選擇,失憶無疑是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但,一旦失去記憶,六年的時間可以被生硬地抽走,從此變成空白嗎?麵對記憶的某一角缺席,或許比悲傷更讓人恐懼。
出門果然又遲了。地鐵很擠,硬把我一頭精心打理得比格溫妮絲·帕特洛還優雅的長發擠成了芮妮·齊薇格在BJ單身日記的造型。唉!世風日下!坐個地鐵都破壞造型,還讓不讓咱們這些連方向盤都買不起的窮人活了。
還來不及怨天尤人,約定的那家Starbuck已經到了。我七手八腳整了整頭發,在玻璃門上偷偷照了照,拎著沉重的大相機包挺直了身體保持造型優雅地走了進去。
靠外麵窗邊的桌子上坐著一個人,男人,Zegna白襯衫,幹淨的短發,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沒聞到任何香水味,但隱隱約約有一股幹淨清淡的沐浴露香氣。靠,這個世界上有點品位的鑽五怎麼都一個樣,太沒創意了吧!所謂"有點品位的鑽五"都有幾個共同點:頭發短而幹淨,衣服貴而低調,看起來平平常常說不定一粒扣子的價錢就能嚇死我;而且不用香水都有幹淨的味道。
不過眼前這一個倒還真有幾分姿色--哦不,是長得挺有偶像派的資本。
我走到他麵前坐下,還特意禮貌中略帶歉意地擠了個微笑,"對不起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