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永遠記得2021年9月15號的早上七點十分到七點二十五。
“誰滿目塵埃,在顛倒著黑白,應該或是不應該,不明白就去明白,希望有色彩,隻因渴望存在……”起床鈴響了,我在床上翻滾了一下,手在手機上向右一劃,鬧鍾聲戛然而止。
“你能不能別這樣?”“我……我隻是覺得這本資料很重要,想讓你回去看看。”“我說了我剛借給別人,答應別人明天再還給我的,你就非要找別人要過來,又不是就這一本,你煩不煩啊?”“我不是想讓你看看嘛。”“你這樣真的會讓我很煩。”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跑了,家裏臨時有事,提前從學校回家,結果沒想到因為一點小事,我跟我媽爭吵了起來,換句話說,應該是我對我媽發了脾氣。
我一氣之下跑出學校,我媽在我身後追了出來。跑過一個拐彎的地方,我回頭沒看到母親,躊躇了一會兒,過了三四分鍾我看到了一點母親的影子,還沒完全看清她,我便又賭氣跑遠了,一口氣跑到地鐵站,剛跟室友彙合,大雨傾盆,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又像是在衝刷著什麼,心裏猛然一驚,回頭眺望了許久,卻沒望到母親的身影,我低下頭,強行把心裏所有複雜的情緒壓了下去。
或許是緊張,害怕這麼大的雨母親沒有傘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或許是自責,自責自己因為一點小事情就朝最親的人發了脾氣,或許更多的是驚訝,驚訝母親為何沒追上來,是不是我跑的太快了,她找不到我了。
所有複雜的情緒在心房融合為一體,五味雜陳。
猶豫了幾分鍾,還沒等到母親的到來,我便跟著室友去吃飯了。沒想到到了飯店,剛放置好雨傘,轉身看到了一個跟母親極其相似的背影,站在菜前不知道這裏怎麼點餐,我顫抖了一下,突然鼻子一酸。我緩慢走過去,明明三五步而已,我像走了幾個世紀。把手搭在那個人身上,那個人渾身濕透了,一直在滴水,隻是才把兩隻手搭在那個人的身上,我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氣。我慢慢把那個人轉過身,對著我,瞳孔一震,這個人,竟然真的是我的母親。她盤著頭發,兩縷濕了的碎發一時時地親吻她的臉,我平生第一次覺得母親那麼美,美得那麼,淒涼。
心生悲戚,萬般愧疚。
凝望了母親很久之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母親突然問我:“感覺你好熟悉呀,你是我的弟弟嗎?”我詫異得說不出來,總覺得母親哪裏不對勁。我笑了一下:“我是你女兒呀,你怎麼像不認識我的”。可不曾想到,母親接下來的話,讓我崩潰到了極點。“剛才不久,不小心摔了一跤,很多事情好像都不太記得了,你真的是我女兒啊?”母親溫柔地看著我,我雙手顫顫巍巍地掀開母親的外套,母親裏麵的襯衫和裙子,摔破了長長的一條,傷口看著都疼,還在暴雨裏淋了這麼久,心髒絞痛。然後我帶著母親一起吃飯,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