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幹啥啊?”
周逸晨和朋友喝酒回來,就看到母親坐在堂屋,桌前一盞煤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張麵黃肌瘦的臉,滿頭銀發,明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卻一副經曆風霜的模樣。此刻婦人眼圈發紅幹澀,讓他心頭發緊,有些擔憂,可說出口的話卻滿是不耐,唯有那雙眼睛殘留著情緒。
“為什麼要拿走我的錄取通知書?”蘇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兒子,沒有錯過那一刻的心虛害怕,如果說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僥幸,那麼此刻她已徹底心死,那是她唯一的路啊,為何會是她最愛的孩子把它給堵死的啊!
蘇榆再也控製不了情緒,抓住周逸晨的雙臂,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你說啊?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是,是我做的。是我拿走了你的錄取通知書,然後告訴你沒有收到過任何信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幹的。為什麼你一定要考呢?如果你不這樣做,爸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
“逸晨,你在說些什麼啊?”蘇榆不敢相信的看著兒子,可周逸晨癲狂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這。”
周逸晨任由母親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藏了這麼久的秘密他心裏也不好受,無數次都想要跟母親說出,最後卻都因為他的私心而止步。
如今看著母親的眼淚,周逸晨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偽裝,
“媽,我知道我錯了,我隻是想把你留下來,我以後都跟著過去上工,以後我給你養老,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蘇榆猛地推開周逸晨,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蘇榆不知道她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樣。1973年5月,她響應國家征召下鄉參加勞動,本以為是新生活的開始,卻因意外早早嫁人,落戶此地。
她也曾期盼過她的另一半,琴瑟和鳴,平淡喜樂,可最終是一場妄想。
婚後丈夫不喜,婆婆磋磨。
二人雖育有一子,日子卻過得麻木痛苦,不斷消磨著她的熱情朝氣。
她想著,這輩子就這樣吧,她隻想再見見她的父母親。
三年後,國家改革,恢複高考,她的機會來了。可這時候她的丈夫卻墜崖而亡,婆婆本就不喜她,把她和兒子趕出家門,幸好手中有存款,在村裏購置了一套廢棄的房屋。
她兒子本就處於好動的時候,丈夫在時,孩子被婆婆帶著不準親近她,如今孩子跟著她,與她的隔閡一掃而清,孩子恨不得時刻黏在她身邊,她很欣慰,想帶著孩子複習,可一個沒注意,孩子就出事了。使得她花在讀書上麵的精力慢慢就少了。
正兩難間,她的好友徐若雲找到她,可以幫她帶孩子,讓她好好複習,隻要給她一些錢票就好。
她略微思索下就同意了,把父母寄來的錢票大部分都給了徐若雲,平日裏省吃儉用,隻為給她兒子多攢一份。
就這樣過了一年,她參加了高考,也把兒子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