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宜祭祀。
暴雨,天色昏暗,霧氣蒙蒙。
路邊的積水漫過台階,浠瀝瀝的雨點砸在車窗上,濺起水花。
雨刷器嘎吱嘎吱作響,男人點燃香煙。
車內的空氣更加沉悶。
他目光死死的盯著對麵樹下蹲著的一位少年。
蘇鈺,男,17歲。
就讀於清陽中學,高三。
其父母於三年前,偷竊遺物,被列為甲級通緝犯。
後逃亡至秘境中意外身死。
遺物至今下落不明。
經過多方麵調查,基本已經能夠確認,這個少年身上並未藏有遺物。
而今日,是少年,父母的忌日。
.......
“南山——公園,您第二個家。”
喇叭伴著雨聲帶著滋滋的電流音。
街上的並無幾個行人,僅有一些早點和小吃鋪開門營業。
雨似乎沒有減小的勢頭。
街邊的槐樹下,少年狼狽的躲了進去。
雨水順著頭發滑落,他的臉濕漉漉的。
看上去年紀最多十七歲,黑色的碎發,發梢還有雨水滴落,五官明朗,眉目清秀,睫毛上的水珠更顯幾分柔和,很好看。
少年出來時雨已漸停,便沒有帶傘,到了這裏,卻也沒料到又下了起來。
街上從巷子裏竄出來了幾個時尚青年,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大搖大擺的結伴走著。忽然一輛貨車疾馳而過,濺得幾人一身汙水,他們指著車尾燈破口大罵。
罵聲在雨中仍舊清晰。
少年望過去,幾人的頭頂上悄然浮現了幾個大字。
【龍陽之興】
【斷袖之癖】
他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不禁縮了縮脖子。
“玩的還真花啊。”
蘇鈺抬起手,機械表的時間停在了8:45。
今日是他父母五周年的忌日,早早便在此等待。
父母曾和他說過,對待逝去的人要敬重,天未亮就被拽到墓園的習慣保留到了現在。
他請了兩節課的假,現在已經祭奠完了父母。
正準備趕往學校,誰料前一刻還萬裏晴空,下一刻就暴雨傾盆。
害的他隻能勉強躲在樹下,手機訂了網約車。
下完單,少年抬起頭,雨水順著額頭滑落,不由得眯了眯眼。
“還在跟著我麼?”
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對麵的街邊,雨刷器一遍一遍的擦拭著車窗的玻璃,模模糊糊中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真執著啊。”
蘇鈺歎了口氣,熟練的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您好,我要舉報。”
“南山路這裏,有一輛白色轎車,車牌號是XXXXXX。”
“他們涉嫌跟蹤騷擾,疑似拐賣兒童。”
“我確認,是我親眼所見。”
“額,受害者安全嗎?”
蘇鈺抹過額頭的雨水,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大樹,又看了一眼那輛還未熄火的白車,語氣篤定。
“如果不被雷劈死的話,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對,我就是那個兒童。”
“好的,我會注意安全的,再見。”
掛斷電話,網約車已經到了附近。
他揮手上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蘇鈺坐在座椅上,鬆了一口氣。
這夥人,自從半個月前,就在跟蹤自己。
跟蹤手段極其專業。
人員兩天一輪換,車輛每天不重樣。
各種不留痕跡的偽裝在他的身邊。
“若不是,”
蘇鈺歎了口氣,若不是靠著父母留下的東西。
恐怕,他第一天絕對發現不了。
至少,得第二天。
至於,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兒童。
抱歉,法律上並沒有拐賣男人罪,隻有婦女和兒童。
所以男人們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而蘇鈺他隻是一個14歲又39個月的孩子罷了,怎麼能不算兒童呢。
“不過,應該是沒什麼用了。”
蘇鈺從挎包裏掏出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水漬。
他已經報過很多次案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
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些人沒有害他的意思。
這種行為,用跟蹤來形容不太準確。
就像是,保護,監視。
那為了什麼?
蘇鈺心中冷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
黑暗的腦海裏,一個巨大的“雙目”赫然緊閉!
古樸且怪異。
漆黑的眼皮上布滿的神秘的紋路,好似歲月的褶皺。
忽然。
那雙目睜開!
仿佛開天辟地般,一切都被洞悉。
那倒豎的雙瞳中,燃燒著金色的火焰,仿佛永不熄滅!
瑰麗而妖冶。
再睜開眼,一抹金色的流光,縈繞在他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