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夢裏,我失去了我的狗子。”薑塬哀傷地說。
:“薑塬。”馬醫生叫道:“這條狗對你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是的。”
:“它是我小時候的玩伴,聽老爺子說,大概在我出生前,就有一隻額頭一撮金毛的小黑狗仔,不知怎麼跑到我家。當時人們還不知道孕婦不能養狗之類的屁話,於是我們家收留了它。狗子很聰明,用老爺子的話來講,就是很通人性,全家人都很喜歡它。打我記事起,它就和我在一起,有時候還會一起睡,就像兄弟一樣。”
:“我上初中時,有一天放學回家,沒看到它在鎮上街口等我。回家發現它也不在,於是四處去找,找半夜也沒找到。第二天一早,它才一瘸一拐回來,渾身是傷,估計是和別的狗打架了吧。它傷的很重,家裏用雲南白藥給它包紮,好幾天下不了地。”
:“幾天後一個早上,狗子突然不見了,我想四處去找,老爺子卻阻止,說,狗子估計是感覺自己壽命快到,自己出去找個地方去死了。讓我別找了。”
:“就這樣,曾經在我生命中很重要的狗子,就這樣出現在我夢中。即使出現在我夢中,它依舊保護著我。”
:“薑塬,拋開你對黑狗的惦念,如果再按照之前你的理性分析,那麼,你家的狗出現在你夢中,又代表著什麼呢?”馬醫生雙手交叉,往前靠住辦公桌問。
:“我想想啊,狗子應該是代表了我的童年罷,畢竟我童年最歡樂的時光都有它的身影。夢中,它救我後死亡,應該是現實中老爺子想給我治病出車禍的映射。在這個夢中,需要解開局麵時候,狗子出現,應該也是順理成章。”
薑塬喃喃地說。
:“有道理。嗬嗬。”馬醫生溫和地笑笑,繼續問:“那黑貓又代表了什麼呢?”
薑塬皺著眉頭不說話, 想了想說:“黑貓應該是代表了我對我這個病的潛意識裏的態度吧。厭惡,怕它傷害我,想戰勝它。”
薑塬想了想又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醫生低頭沉思了將近一分鍾時間,說:“如果按照專業的心理學分析,你說的基本是對的。不過,你為什麼非得做這樣的夢呢?是隨機還是概率?是潛意識還是偶然?”
馬醫生歎口氣,苦笑一番接著說:“唉,我暫時還不能給你答案。你知道, 西方醫學不是萬能的,更別提,人類潛意識和夢境這種深奧的事情。”
薑塬反倒是很想得開,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我明白。不過醫生,我還沒說完呢。這個夢隻講了一多半。你應該接著聽完。”
:“我就這樣撫摸著狗子屍體,夢裏很難過。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古怪的一個地方。而且現在沒有狗子陪伴,就我一個人?”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動物,一念起,頓時就是一種全新的思維和感覺,一旦意識到孤身一人,我頓時覺得這個鬼地方陰森恐怖,有種置身幽閉山洞深處的緊迫感。我想,我不該再往前走了,還是該原路返回。”
:“可是,不知為何,走到門口,剛還能進來的門死活打不開。門是最常見的那種樓道裏的兩扇對開門,隻有一邊有一個帶鎖眼的鋁製長把手,我用力往下壓門把手,門絲紋不動。按常理來說,除非有人在我這邊拿鑰匙鎖住,否則不可能打不開。我用腳踹,門還是沒反應。我返身撿起滿是血跡的半截蠟台,使勁兒鑿著門,看上去這兩扇門的材質不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包鐵邊三合板門,可鑿上去連個劃痕都沒有。我累得氣喘籲籲,越發感覺後背冷汗往出滲,明明知道蠟燭燃燒代表著氧氣不缺,卻還是呼吸有點困難,甚至有種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的幽閉症就要徹底發作了。沒辦法,我隻能轉移注意力,轉身繼續往前走。”
:“為了轉移注意力,前行中我順便瞟了瞟兩邊的壁畫,這黑色壁畫鬼裏鬼氣,有點像寺廟道觀常見的那種壁畫吧,隻不過不是彩繪。大部分畫麵是些神仙鬼怪,雲裏霧裏之類的,也有些奇奇怪怪的神仙一類,在宮殿或大山裏飲酒行樂的畫麵。還有一幅,明顯是幾個人在一個煉丹爐旁站著。”
:“這些畫麵裏,大部分人似乎都不高興的樣子。我沒有認真看,但是真的感覺他們統一一個表情,哭喪著臉。”
:“看這些黑乎乎的喪氣畫看得久了,我覺得眼睛發花,於是盡量試著不去看,隻是正視前方往前走。”
:“薑塬,你有沒有印象很深刻的畫麵?這個應該是很重要,對我——們醫生來說。你仔細想一想?”
馬醫生略微有點著急地說。
薑塬眯著眼沉默片刻,說:“可能在走了一截後,我看到幾幅八仙圖吧。我想想——是的。我能確定。”
:“能詳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