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歡是在半夜被吵醒的，嘈雜的人聲此起彼伏，似乎有些興奮，又有些失落。
他起身，推開門去。
火把散發出的光芒瞬間使得他清醒了過來，隻見杏林居原本就不太大的院子裏站滿了人。
“裴大夫，既然有藥能治這瘟疫，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們吧！”
“是啊是啊，裴大夫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給你跪下了。”
說話的是個婦人，懷裏正抱著孩子，說完果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一跪下，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裴歡見狀，趕忙將旁邊的幾人扶了起來。
小六子他們也在院子裏，一個個地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裴遠山看著滿院子的人，揉了揉眉心，這位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神醫此刻竟也似乎很是無力。
裴歡不喜歡看到老爹這樣，他隻希望這該死的疫情趕緊過去，畢竟老爹也隻是個普通人，不是神明。
“大家不要著急，我雖然有些法子，但是藥還沒有試用，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幾日的勞累使得裴遠山心力交瘁，此刻就連說話聲也顯得格外弱小。
此話一出，瞬間就有好多人回應。
“反正我也快死了，就讓我來試吧。”
“我也可以！”
“我也行。”
……
有人站了出來，這幾人皆臉色蒼白，眼圈浮腫，看起來好像真的活不久了。
“是啊，裴老！實在不行就挑幾個病情嚴重的試一下吧，萬一有用也好早點救治大家。”
這聲音莫名的有些熟悉，裴歡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陶鎮長。
“沒想到他也在！”裴歡心裏暗自說道。
裴遠山忙解釋道：“我知道大家心急，但這藥我實在是沒把握，還是應該……”
想了想他又搖了搖頭，歎道：“算了，既然大家自願要試，那就試吧，不過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反應還請及時告訴我。”
“那是自然，我們都聽裴大夫的。”
於是，裴遠山拿出了煎好的藥，還在猶豫的時候，這些人竟衝了上來將藥搶了過去。
沒有猶豫，他們很快便將藥物大口喝了下去。
是啊，在死亡麵前誰都想抓住那一線生機，賭一把。
一個時辰了，幾人沒有反應。
兩個時辰，有人感覺到有了力氣。
……
四個時辰過去，幾人的病情皆有所好轉，不再是之前那種病怏怏的狀態了。
裴遠山長出了一口氣，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想著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然而天不隨人願。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終於有救了的時候，剛剛搶藥喝的那幾人竟相繼倒地，嘴唇發紫，死狀淒慘。
裴歡將一切看在眼裏，心道：“不好！”
果然，原本吵鬧的院子再次沸騰了起來。
“裴大夫，你給他們喝的確定是藥嗎？”
“嘴唇發紫，這不是中毒了嗎？”
“難不成剛剛那些是毒藥不成？”
“什麼神醫，我看是個庸醫吧。”
裴歡趕忙站了出來，道：“我爹爹說了藥還沒試好，是他們自己搶著喝的，怎麼能怪我爹爹呢？”
然而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眾人的指責聲更大了。
“庸醫就是就是庸醫，治不好病就算了，還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