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靜靜傾灑向靜謐的人間。
幽深神秘的山穀中,矗立著一座小巧精致的兩層小竹樓。
帶著暗香的夜風拂起二樓窗口的輕紗,月色淌進室內。透過紗帳,隱隱可見竹床上睡著一個女子。
女子顯然睡的並不安穩,娥眉緊簇,瓷白的麵頰上因為激動隱隱泛起紅暈,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突然間,“啊”的一聲,少女驚醒了過來。
外間一個身著淺碧衣裙的圓臉侍女正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聽到裏間的動靜猛地一驚,急急的奔了進來。
“公主,您可是又做噩夢了?”
雲笙擁著錦被坐在床上,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聞聲看了過來,眼中帶著些許茫然,些許無助。
“碧荷,什麼時辰了?”
名喚碧荷的侍女從桌上倒了一杯水,一邊遞給雲笙一邊回道:“回公主,已經子時了。”
雲笙接過水淺啜一口,清幽的暗香隨著夜風襲來,雜亂的神思得到一絲安撫,讓人有片刻的清明。
反正也睡不踏實,與其困頓於亂七八糟的夢境中,不如出去走走。
“替本宮更衣,本宮出去走走。”
“是,公主。”碧荷服侍雲笙換好衣服,又拿來一件素錦繡雀登枝羽緞鬥篷替她披上:“夜裏涼,公主再加一件鬥篷。”
下到樓下,側間裏走出來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侍女,仔細看那臉,竟和碧荷長的一般無二,一樣的圓圓臉,一樣的笑起來彎彎月牙的眼睛。
“公主,這麼晚了,您……”
雲笙看她一眼,紅蓮想要阻攔的話語梗在了嘴邊。雲笙不理會她,徑直往外麵走去。
碧荷悄悄衝紅蓮眨眨眼睛,示意她一起跟著。兩個人不遠不近的跟在雲笙身後,走出小竹樓。
外麵守夜的守衛全神貫注的守著夜,見幾人出來,剛想上前來問詢情況,就見公主身邊的碧荷遠遠的衝著他們擺擺手,他們隻得退回原位,打起精神更加警惕。
雲笙緩步往前走去,這是山穀的一角,地勢平坦,長滿了大片大片的夢曇花,潔白的花放肆的開著,微風吹過,花海輕輕蕩漾,空氣裏滿是淡淡的幽香。
她又想起來那個夢,夢裏,瑛姑滿臉的悲戚,緊緊地抱著她,淚流滿麵。而她自己,蓬頭垢麵,滿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兒好皮肉來,黑洞洞的眼中緩緩流下的,竟是兩行血淚!
這真的是夢嗎?來這裏兩天,她已經做了不下五次同樣的夢,那樣的錐心刺骨,心裏升騰出的深深仇恨,真的隻是一個夢嗎?
雲笙擰著眉頭,努力回想夢裏的場景,想要獲得更多的線索,可是每次的夢都因為她太過惶恐而驚醒,後麵就戛然而止。
她摘下脖子上的玉佩細細摩挲,因為貼身戴著,玉佩入手微溫,瑩白的玉佩裏,一隻隱隱可見的鳳凰展翅欲飛。
她又想起來臨走之前瑛姑同她說的話:“公主,王宮裏看著富麗堂皇,錦衣玉食,內裏其實就是吃人的魔窟。您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老奴了解公主,公主這樣的性子實在不適合這裏。”
“小姐曾經把您托付給老奴,老奴自當得為公主考慮。小姐出身於瓦圪一族,若真論起來,神女的身份不比王後差到哪裏去。要是……公主聽老奴一勸,回到族裏去,從此再也不要踏入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