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房媽媽從禪房出來請閆竹星進去,閆竹星進屋便看見那道士癱在地上,身上看不出有什麼傷,隻是蒼白的麵色和無力的求饒聲顯示著他剛剛受到了什麼待遇,果然還是要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道長現在可想起了什麼?”閆竹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比此前更輕柔。
“貧...貧道那日是收了些好處,也按吩咐...辦了些事,隻是...這在京城的後宅中...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貴人...何苦揪著貧道不放。”那道士氣息有些弱,說話也很緩慢。
“如此,我怎知你不是為了少受點苦,反而欺騙我?”閆竹星反問。
聽見這話,道士急了,忙弱弱道:“貧道...絕無半句虛言,貴人...何種手段,貧道已見識過了,斷不敢欺瞞。”
“是嗎......”閆竹星喃喃,沒再說話,似是在思考什麼。
“貴...貴人,若您不信,貧道...可以證明的。”道士艱難的挪動身體,伸手想去夠閆竹星的裙擺,手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說來聽聽。”
“貧道...當時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就留了個心眼,本該在法事中被銷毀的邪物,貧道趁大家不注意...留了下來,事後便忘記了,應當是放在貧道屋裏。”
閆竹星聽了他的話並未言語,她沒有去思考這道士得話是真是假,隻是抬眼看了看房媽媽,房媽媽隻是會心的點了點頭,隨後讓小廝給道士喂了一顆藥丸。
“道長,剛剛給您吃的是沁心丸,你們修道之人應當知道這藥的功效,房媽媽明日會隨您一同回乾雲觀,拿到東西自會給您解藥,還請道長見諒。”閆竹星說得雲淡風輕,亦看不清麵紗下麵的神情,她沒做過這種事,卻要裝得輕車熟路的樣子,這些還是剛剛房媽媽教她的。
那道士有些虛弱的應了聲,閆竹星沒在屋裏多待,帶著翠玉出了禪房,跟房媽媽道謝之後便說了一下自己這幾日的情況,定了後日再見,她沒有避著房媽媽,房媽媽亦沒有多問,後宅的事她見得比閆竹星多,不會在意這些,也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閆竹星辭別了房媽媽,帶著翠玉回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深秋已至,夜裏的涼意更甚,閆竹星攏了攏衣衫,亦壓不住周身的涼意,她們一路沉默的走著,閆竹星的心沒由來的沉重。
翠玉不知道小姐要做什麼,也沒多問,隻是默默的跟在閆竹星身後,這些年她們相依為命,小姐從未將她當做下人,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種自在,不論小姐做什麼她都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她。
主仆倆一句無話的回了住處,於媽媽雖不願接這差事,卻不能真的當甩手掌櫃,見閆竹星許久未回,隻得在屋外焦急的等著,見閆竹星回來,心下一舒,便假意上前關心起來。
閆竹星隻是客氣的應了她,便讓她去休息了,自己則同翠玉吃起了毓德廟的小師傅送來的吃食。
而此時,閆呈毅亦在閆老夫人的佛堂裏跪拜,每年許素的忌日他都會去,這件事府裏少有人知,隻當他是去看望閆老夫人,畢竟閆呈毅確實是孝順。
許氏死在莊子上,全屍都沒有,當年的事以許氏的沉默結尾,閆竹星可以明目張膽的同林氏說要去給許素祈福,他卻不能,隻得悄悄在閆老夫人那裏立了牌位,這件事閆老夫人默許了,玉梔也知道。
閆呈毅跪在佛堂裏,看著許素的牌位沉默不語,他以為許素在莊子上待上幾日便會服軟,他不信厭勝之說,隻要她認錯,他便原諒她,卻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一生。
玉梔悄悄推門進去,輕手輕腳的走向閆呈毅,她將晚膳放在前麵的矮桌上,看著閆呈毅異常平靜地麵龐無聲的歎息,他此刻應是不想被打擾的,轉身便要走,卻被閆呈毅拉住了手腕,一時僵在了原地。
“玉梔,陪我說說話吧。”閆呈毅握住玉梔的手微微的顫抖,從玉梔進佛堂那一刻他便開始恍惚,她身上的香味同許素一樣,讓他有些留戀。
“老爺,若是想她就說出來吧,說出來她定能聽見。”玉梔輕輕轉身,跪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掙開了閆呈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