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散本低垂的眉頭因為興奮而上揚,他感激不盡,速速站起身來行一個大禮,卻被宋辰溪給攔住了。
即使雙眼透露著茫然,李散仍是說:“不求宋大哥完全恢複我的眼睛,隻要一絲的光明就行,我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萬事萬物,隻能單靠耳朵去聽。如果宋大哥能成全我,我一定當牛做馬!”
“隻是怕你還有其它未斬斷的情緣吧!”
李散身形猛地一定,隻片刻腦海的電光石火,他孩子氣地昂起頭問:“宋大哥,為何你會這樣想?連我自己都不知如何稱這種感受!”
“你年紀算小,心性不定,很多人活了大半輩子都不清楚畢生追求,這並不困惑。今日的好,明日可能成為倒刺一不留神被紮傷,今天的壞也不見得是刁難你傷害你,人生呐,何不及時行樂,畢竟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一番旁敲側擊,宋辰溪無一不是在勸李散留下來安定,對方經過指點又怎會不知隱藏在表麵話語下的本意。
“我...我的過去比較複雜,我見過一個人,他對我很好,我想去見他。”李散經過深思熟慮還是道出了自己的念想,雖然這是一個很自私的行為。
見狀,宋辰溪撫了撫下裙膝蓋處的褶皺,起身歎了口氣,將木椅搬起來準備放回原來的地方,他說:“那就這樣吧!你好好休息吧!”
話音剛落,李散掀開了被褥,赤腳踏在地板上,擲地有聲、麵不改色地說:“可是那個人辜負了我,他不是我命中良人,詩詞裏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愁’,我願把握當下的機會。宋大哥,承蒙不棄簡直是三生有幸,如果可以的話,你把落雨嫁給我,在恢複了光明之後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當夜這一席話將兩人說得均是涕泗橫流,小百姓平生苦頭吃的最多,基本沒有福分可享受,等到熬過了艱難困苦的之後,壽終正寢也無福消受。
宋辰溪這輩子身為一個恪盡職守、慈悲為懷、仁至義盡的大夫,他不曾強迫過任何人,凡是有一線希望的病人他都竭盡所能,即使在兩手空空兩袖清風,還有女兒要養育的情況下,遇到家境實在貧寒拿不出任何的診治費用的人,他都能擺擺手一笑置之。
可普通人莫說含笑九泉、老死牖下,畢竟這是連皇親貴胄都難以安享的福氣,他們本就生如蜉蝣卻又處處不幸,如果不費盡心力地用盡計謀去圖一幸事,當真就與幸福無關了。
近幾年來,宋辰溪愈發覺得身體狀況大不如前,這種自然界賦予的生老病死即使是他這位醫術高超的大夫,也是難以逆轉的,盡管無數性命在他手下起死回生,但自己的生命長度卻脫離了掌控。
他像一根蠟燭,燃燒得越是熱烈明亮,透支得就越快,他陪不了落雨多長時間了。他唯一明確的就是,一定要為自己的女兒找一個能白頭偕老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