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楚煙便被喉嚨傳來的劇烈痙攣打斷,嗆咳不止,一張小臉也不健康地漲紅著。

周宴之極其自然地一個箭步上前,衝過去拍撫楚煙的背,幫她順順氣。

見楚煙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周宴之又為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

楚煙伸手要接過杯子,但咳得頭昏眼花的她卻撲了個空,失手又讓杯子滑落。

就在楚煙緊張地等著玻璃杯再次撞上地麵,破裂成碎片之際。

周宴之倏地以快到看不清動作的速度接住杯子,甚至平穩得連一滴水都沒有流出。

“拿好。”

這一次,周宴之幹脆用大手包覆著楚煙的手握穩杯子,喂她喝下幾口水,再把杯子拿到床頭櫃放好。

雖然覺得女子未嫁從父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然而看到楚煙臉上極力隱藏壓抑的痛苦與憂鬱,周宴沒仿佛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楚煙呆呆地看著完好無缺的杯子,和他寬厚有力的大掌,乖乖地吞下溫溫的開水,一時無法適應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

周宴之是怎麼了,為什麼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對她那麼好?

而她又是怎麼了,隻因為他一點點友善的態度,就心跳加快,臉上一陣火辣的燒燙?

她一定是發燒,對,就是這樣因為身體裏的感冒病毒在作祟,所以自己才會心悸發熱。

眼前驀地出現一片黑影,楚煙定隨一瞧,發現周宴之正伸出右手往她臉上摸來,楚煙大吃一驚,緊張地閉上雙眼。

他做什麼?要打她一巴掌,還是想著她無力反抗的時候,對她做出很過分的事情?!

出乎她意料外地,那隻幹燥溫暖的大掌落在楚煙的額頭上,停留片刻測量她的體溫以後,便緩緩撒開了。

“沒有發燒。”

周宴之麵無表情地宣布,臉上有著淡淡的疑問。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周宴之這毫無邪念的碰觸,讓楚煙不自覺想起先前他也曾趁自己意識不清的時候,偷偷摸她的臉,,頰上的兩朵紅雲更是不可遏止地蔓延全身。

“呃……可、可能是房裏有點悶的關係……”

支吾許久,楚煙終於勉強擠出一個理由來。

“請你幫我把窗子打開吧!”

周宴之皺了皺眉,雖然不是很相信楚煙臉紅真的是因為悶熱的緣故,但還是走去幫她把窗戶打開。

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變得很曖昧詭異,令原本互相敵對的他們無所適從。

麵對慢步踱回床邊的男人,楚煙心裏忽然響起一陣警訊,卻不知道她為何要那樣急躁心煩……

“因為我無處可去,想請你繼續收容我一陣子。”

想起之前被打斷的話題,楚煙重新聚起最大的勇氣,厚著臉皮重新提出自己的請求。

“我不會打擾太久,隻要找到工作,我就會搬出去。”

周宴之沒有立即說出回答,隻是麵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莫測高深地瞅著床上的楚煙。

楚煙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屏著氣息等待他的答案,努力逼迫自己別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也不是楚煙改變主意,願意跟周宴之有什麼深入的牽扯,她心裏還是巴不得趕快避開他的。

楚煙不停地辯解著自己矛盾的行為,但聽起來卻很心虛,不像過去那麼堅持篤定。

沉思半晌,周宴之率先移開了目光,淡淡地道:

“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聽見這沒有期限的應允,楚煙反而愣住了。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周宴之已經站起身,端著空盤子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呃……”

楚煙紅著臉,別扭地道謝。

“真的很謝謝你。”

背對著她的周宴之腳步頓了頓,那一瞬間,楚煙仿佛聽見他喃喃自語般地說了些什麼……

還沒有聽清楚,周宴之便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出房間,還細心地按熄房內的燈。

楚煙怔忡著緩緩滑人溫暖的被窩中,反複思考著周宴臨走前留下的話——

難道是她聽錯了?那個向來高傲得不得了的大將軍、剛剛真的說了對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