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真殺了人。
猩紅色濃稠的血液從那人的腦袋上淌了出來,蜿蜒盤旋在漆黑的地麵,絲絲縷縷地滲入細密的地縫裏,陰沉了下去!
深夜,窄巷子裏,夏允真手持沉重的木棍,在她哆嗦的手掌中,翻了一個身,血液快要沾染她的布鞋,她迅速往後閃了一下。
死者是她的二姐夫。
兩年前,光祿寺署正的二女兒夏允恩,嫁給了鴻臚寺卿的三子鄭全林,女子高嫁,眾人都說這是個極好的婚事。
夏允真的爹娘均是這樣認為,曾經,這婚事讓爹娘在親戚麵前得意風光了好一陣子。
直到,二姐的第一次小產。
那天,父親身旁一直跟著的貴叔連滾帶爬地跑到重阡主院,急切地稟告了這個消息。
兩人驚呆,慌不擇路地出了門,傍晚回來時,麵色很不好看!
“允恩這孩子,真是讓人操心,懷了身子,何必與一個通房丫鬟拈酸吃醋,平白失了孩子!”
母親抬起袖口,拭了眼眶中心酸的淚!
父親背著手,長歎了一口氣!
“本在官職上就低人一等,今天還巴巴跑過去被人用家教羞辱一頓,唉,罷了!”
夏允真蜷在院外,聽得父母的話,很是不明白。
二姐失了孩子,應是最傷心最難受的人,可兩邊家長話裏話外,都在指責二姐的不是,她很是不解!
後來,年節的時候去過幾次鄭府!
二姐自從小產後,身子沒好利索,以前圓潤光澤的臉,如今幹癟了下去,麵色多了幾分苦相,二八年華,卻老態龍鍾!
她曾經可是遠近聞名的西施美人!
飯桌上的粗茶淡飯,仆人們的漫不經心,夏允真明白,二姐在這光鮮亮麗的深宅大院內,過得很苦!
無意中,二姐不經意流露出的光潔的手臂上,鮮紅色的瘢痕,累累!
夏允真雙眼猩紅,抓著她的手臂,翻過她的衣袖。
“他還打你?”
二姐驚慌失措地左右瞥了幾眼,輕聲細語地附在她耳邊。
“別告訴爹娘!”
夏允真心酸極了,她恨毒了一直被外人誇讚儒雅謙遜的二姐夫。
他真真是侮辱了這四個字!
毆打發妻,縱容婢女暗害自己的骨肉,鮮廉寡恥!
但最為可恥的是,他把自己堵在無人之地,欲行不軌之事!
那噴薄而出的粗喘,泛著惡心的酒氣,灑在自己的脖領處,臭氣熏天得讓人嘔吐!
“好真兒,讓姐夫親親,一會就好!”
他的手緊緊攢住自己的腰身,讓自己動彈不得。
好在夏允真平時不受管教,活潑好動,胡亂和人學了點拳腳功夫,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用腿頂了他的下腹部,逃脫了這個魔爪!
今日夜晚,見得他從青樓出來,又喝得酩酊大醉,把他引到小巷無人處,痛下殺手!
這樣的人渣,死不足惜!
她的手顫抖,腦子卻很清醒。
潔白的棉布手絹,擦幹淨了棍子的血跡,放回了旁邊的柴垛邊,用手絹抹平了她的腳印痕跡,然後迅速朝兩邊觀望,發現沒人,撫了撫跳動的心口,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家中快步走去!
銀月盤下,屋頂上站立著兩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這姑娘,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旁邊那人,星光眸目,黑夜中,顯得越加神秘尊貴。
“你去檢查一下那人死了沒有?”
那仆從幾個跳躍下去,片刻,便又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