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米高空降落，張沐桐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自己偏愛的那朵祥雲。祥雲眼睛腫著，偏欲蓋彌彰的戴了個口罩，於是看著更加楚楚可憐。
“我問過了，商賽早就結束，別人前些天都回來了，你去哪了？”
沒有久別勝新婚的擁吻，甚至都沒有一個簡單的擁抱，米淘瞪著一雙睜不太開的眼，叉著腰質問。
張沐桐拉著行李，搔了搔後腦勺，塵埃落定倒也不用再瞞。
坦白的後果比他料想的還糟，因為，米淘又哭了，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
好話說盡也沒起效，張沐桐不得不賣慘，“我一大早公交轉火車，火車轉飛機，又餓又累。”
米淘哭聲漸止，抽搭著從張沐桐懷裏抬起頭，才注意到對方頜下淡淡的青色胡茬，以及眼底掩不住的倦意，可見這些日子奔波勞累過得並不輕鬆，並不是他嘴裏的遊覽山清水秀錦繡山河。
“吃烤肉怎麼樣？”張沐桐安撫著拍拍米淘後背，從上向下捋幫她順氣。
從中午就滴水未進的米淘，哭過之後精神鬆懈，聽見烤肉兩個字腦海自動出畫麵，肚子咕嚕咕嚕破壞氛圍。
過了飯點，臨近學校的烤肉店人不算多，圓形烤盤鋪層油紙，五花三層的肉片往上一擱嗞啦冒油，蘸上調料生菜一裹，米淘一口氣吃了十多片，說不出的滿足，仿若天塌下來的大事也能一笑了之，但男朋友為她翻山越嶺奔走受苦的事堵在心尖上，胃部越滿足心裏越難受。
米淘將兩片烤至微焦的肉片用生菜裹好，遞到張沐桐嘴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三分愛慕七分虧欠。
張沐桐眉梢一挑，搞反了。
“這麼多人支持你是因為你做了正確的事，包括我在內的所有知情者願意站出來說出實情也是因為你，水落總會石出，我不過是加速了澄清進程，做了一個男朋友應該做的事。”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米淘舉著烤肉，油鹽不進。
張沐桐怕她舉著累的慌，心一軟，剛張開嘴生菜葉就強勢懟進嘴裏，一張嘴被塞滿咀嚼不開，他被女朋友這種直白又熱烈的感謝方式搞得哭笑不得。
張沐桐連吃三個超級版菜包肉，嚼的腮幫子疼，在第四個遞過來之前，他不得不點開手機把米淘關注點從他的嘴轉到了手機屏幕。
熟悉的稻田熟悉的土路，沿著熟悉的山路往上一所不熟悉的三層教學樓出現在眼前，白牆紅字莊重大氣，朗朗讀書聲從教室裏傳出，悠揚婉轉，分外悅耳。
“這是鄧楊他爸蓋的？”米淘被讀書聲暈紅了眼眶，聲音又顯幹澀。
張沐桐有點後悔，他原本是想等過幾天米淘情緒穩定之後給她看的，或者等他的計劃書通過之後，好哥們的名字從女朋友嘴裏滿含褒義的說出來讓他心口一酸，怪不是滋味。
“嗯，後續物資會陸續跟上。”張沐桐收起手機，後續物資的事說的含含糊糊，怪自己成長太慢，歲月不居卻還是太過緩慢。
米淘還沒看夠，視線跟著手機抻長，碰到張沐桐哀怨的眼神，一怔，嘖，配方沒變。
“還是有男朋友好，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爺爺我姥爺我爸爸，你是第四個對我好的男人！”米淘發自內心想給個甜棗，可惜這個甜棗如有實質一般卡在張沐桐胸口，不上不下，合著還沒排進前三。
米淘看張沐桐板著臉呼吸困難的樣子，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對我真好，和我爺爺姥爺爸爸差不多。”
“......”張沐桐心口颼颼漏風，“我知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米淘瞪著一雙腫眼泡，感覺自己這茬肯定搞砸了，嘿嘿著換下一茬，“你幫了我這麼大忙，想要我怎麼感謝你？放心提，姐不會虧待你！”
張沐桐心底歎口氣，麵上不著痕跡喝了口檸檬水，女朋友心真大啊！
“想要什麼都可以？”他心念一轉，問道。
“必須的！”米淘豪氣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