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初九,是薑國王畿禹城的護國寺舉行一月一度廟會的日子。
彼時禹城的民眾大部分都會來護國寺附近的西巷采買物品,大部分是竹簍等編織品,亦或是時令小玩意。
今天的西巷比往常要熱鬧一些。
因為今年宮裏放寬了限製,加上薑國民眾大都信奉神佛,臨近節日,護國寺接待的百姓數不勝數。
廟會剛剛開始,便湧進來一堆人,攤販們不動聲色地打量,發現來人穿金著錦,非富即貴,個個卯足了勁兒上前介紹,生怕到手的銅板從手裏溜走。
日頭漸漸毒辣起來,西巷的青石板路也寬裕了一些,人數比起廟會剛開始時減少了大半。
放眼望去,有的在護國寺門口的大銀杏樹下三三兩兩擠著乘涼,有的已經拿好了看上的東西乘坐馬車離開。
忽然來了一位客人,穿著藕粉色的輕衫羅裙,衣著簡單卻氣度不凡。她旁邊跟著一個小丫頭,撐著傘亦步亦趨地跟著,好像在擔心這太陽會曬化自己家主子。
那女子在一個繡娘擺的手帕攤子前停下,靜靜端詳了一小會兒,才輕聲細語地問老板可不可以拿起來看。
老板點點頭,示意她隨便看。
女子伸手拿起一塊手帕,上麵繡的是最基礎不過的雲紋花邊,展開之後才看得出來手帕一角繡著墨色蘭花,乍一看像是用筆畫上去的,伸手仔細撫摸才能分辨出來是繡出來的花樣。
“我這繡工禹城不敢說頂好,但是這料子我可以向您打包票。”
老板見那富家小姐摩挲著手帕,開始熱情推銷起來,“您拿回去,要是壞了就送回來——”
她說著指了指西巷東邊的地方,“我家就在那裏,您來找我,不收您銀子,給您重新繡一條新的!”
富家小姐眼前一亮,偏頭和旁邊的小丫頭耳語幾句,還沒來得及跟老板說什麼,就被一陣突兀的馬蹄聲嚇了一跳。
“駕!”
廟會時明令禁止在西巷打馬騎行,眾人聽見聲音好奇地看過去,想看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能這麼放肆。
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
禹城家喻戶曉的紈絝浪蕩子——齊家小公子齊元。
齊家在禹城包攬了柴米油鹽雜貨以及蔬菜的市場,仗著商賈身份捐了個官,齊小公子便愈加作威作福起來。
傳聞他愛打馬遊長街,看中了路邊哪個漂亮女子便差仆從上女方家裏一錠銀子打發了,再迎回來做新的一房小妾。
在他最惡劣的時候,曾經一個月往自己後院塞了六七個姑娘,當時嚇得禹城無論是高官還是平民,都不敢放自己家閨女單獨出門。
也不是沒有人向皇帝提過這件事,但是總會有人在遞折子的前一天莫名其妙斷掉了手,或者突發疾病不能上朝。
於是禹城百姓默認天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齊小公子敢怒不敢言。
手帕攤子的老板見勢頭不對,一把拉住那富家小姐的手,暗示她快逃。
還沒來得及說句話,齊元已經到了跟前。
“好一個精致漂亮的美人兒。”
齊元嬉笑著湊上前,他皮相生的不錯,若是不幹那些惡事,倒也有未出閣的女子喜歡他的。
他眼尖地看到女子手裏的手帕,挨得更近了一些:“恕在下冒昧,我隻是看到姑娘手裏的帕子,覺得繡工不錯,再者,這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