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決定了,李商陸就派人問顧家人安排在哪邊,溫肅卿隨即說自己晚點去通知顧家人這一消息,很是一副熟識的樣子。幾人都笑了。

笑過後,氣氛一時間又低沉下來,雖然不願麵對,但是他們知道,還是要解決今日這投毒事件。

“宏安,去把你姨母帶過來吧,”李商陸頓了一下,“就她一個人,不要多說其他。”

李宏安應聲退出去,讓侍從抬了一個轎攆隨他去把人抬來。雖然五姨母極大的可能就是投毒的凶手,他心裏亦是恨極氣極,對她的親情也是蕩然無存了,但是他知道父皇還未能狠狠得下心,她就還是自己的五姨母。

李宏安到的時候,李碧婉已經是梳洗打扮整齊的樣子了,左手還被幹淨的白布重新包裹過了。雖然因為剛解了毒,氣色還不是很好,神情卻很平靜。

“五姨母。”

“難得你還願意見我一聲,五姨母。”李碧婉看著眼前這個努力控製著自己表情的大侄子。自從解了毒,清醒過來,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被發現了,並不打算逃避罪責,也許上蒼是要她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了結了,才肯收她吧?

李宏安沒有應聲,隻是示意侍從把李碧婉扶上轎輦,把想要跟隨的侍女讓人拉下去。

“她們並未做什麼,都是本宮一個人做的。”雖然知道可能沒用,李碧婉還是開口了,也許能救下這兩個侍女。

李宏安做了個關起來審問的手勢,就一言不發地領頭往回走。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怕自己控製不住要質問這個他父皇疼寵的妹妹,為什麼要置疼寵她的哥哥於死地?

一路靜默著,很快就到了。進去時,屋內的氣氛很溫馨,李商陸還在那裏和坐在床邊的溫肅卿說話,溫大國公在邊上笑得一臉無奈。也許,舅甥兩個又在一起聊怎麼應付自家妹妹(娘親)的各種奇思妙想了吧。李宏安是知道小表弟經常為了躲避小姨母的奇奇怪怪要求,會跑進宮裏來‘避難’的。

李碧婉揮退攙扶的侍從,跟著走進來,麵上無悲無喜。

溫家父子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失控了,憤怒、不解、質問、傷心。溫靖的指甲掐進了肉裏,緊握著拳頭,紅著眼,竭力控製自己不要向李碧婉出手。溫肅卿把手下的被子拽緊,捏的發出絲絲,吱吱作響聲,腦海裏滿是前世躺在靈堂上冷冰冰的娘親,心裏一陣陣地發疼。

“為什麼?”李商陸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他想不通一直疼寵的妹妹為什麼會恨得要殺了他,甚至連帶著其他的家人都不放過?他想問她,有沒有想過若是皇室這麼多人同時沒了,會造成多大的動蕩?是想毀了這李家王朝麼?

“我有恨啊。”李碧婉的聲音不大,裏麵包含的深深怨恨,卻重重地敲在其他人的心上,仔細看著她的眼睛,能從裏麵看到想要毀滅一切的恨意。

“你恨?恨什麼呢?恨……我麼?”李商陸被這句話擊得神情一陣恍惚,記憶飄回了五皇之亂的那幾年,麵前閃過一個個離他而去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