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如初見(1 / 3)

海州的秋天真不是一般的幹燥。秋高氣爽、藍天白雲、晴空萬裏,著實是人間極美的秋色。隻是這個空氣濕度下降太快,讓葉飛飛這個南方姑娘很不適應。

葉飛飛的老家在南方的一座小山城,山城裏除了窮,什麼都好。這個季節有滿眼綠色的山,有清澈幹淨的水,有溫柔的風,還有親切的鳥語蟲鳴。最重要的是空氣清香,濕度宜人,不會像海州這座城市這麼幹燥,幹燥到鼻子充血呼吸困難。

但,海州繁華啊,市中心雖然離海岸線七八十公裏,但也是一座有海的城市啊,生活在山城的葉飛飛見慣了千峰競秀但是依然喜歡時而平靜時而雀躍的海。所以她畢業後沒有直接去投奔在方城工作的姐姐,而是直接留在了海州。

葉飛飛大學時代主修的是法律,輔修金融,其實這些專業對於毫無家世背景的她來說並不是那麼友好,但是90年代的香港律政片《一號法庭》《法網柔情》《大時代》等港片的片段直接影響了這一代人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她也始終相信隻要足夠努力,總會有機會在前方等著自己。雖然有人出生就在羅馬但是也有很多人憑著雙腳或走或爬或滾的到達了羅馬。海州這座城市的繁華終有一天會與自己有關。

不過這些都是未來的規劃,葉飛飛現在要解決的是今晚上住哪裏的問題。

葉飛飛找好了工作,一個金融公司的法務助理,薪資不高,但是好在單位提供宿舍,這對於職場打工人來說簡直是救命稻草,要知道通勤和房租總是要占去職場新人收入的一大半。隻不過單位是8月下旬入職培訓。現在才是8月初,學校的畢業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原本她是想著在學校宿舍賴到8月底,好心的宿管阿姨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這些即將踏入社會洪流等待社會獨打的年輕人足夠的理解和方便,隻不過昨天突然貼出來的告示讓葉飛飛有點措手不及:宿舍要翻修,要求全部騰空。

其實葉飛飛也並不是非要住在宿舍不可,隻是大家宿舍的八個女生要不回到家鄉進入公檢法隊伍,要不跟著去到男朋友所在的家鄉加入公檢法隊伍,葉飛飛大學四年一場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真要是論長相,葉飛飛絕對是屬於上等的那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個。論性格,能說也不是一定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那種,但就是和誰都不來電,當然按照她自己的觀察和想法,那就是壓根就沒有接受到任何異性的來電,她一直自嘲腦袋上的天線還沒長全,接收不到那微弱的秋波。

葉飛飛是小鎮做題家出身,經曆過地獄般的高中生活好不容易來到海州大學,很多人開啟了“由你玩四年”的模式,也把高中時代壓抑的少男少女的青春荷爾蒙進行的揮灑,談戀愛就是為了談戀愛,為了釋放,為了傾訴,也為了發瀉。不管懂不懂愛,反正都得談一場。葉飛飛也不排斥這樣的釋放,奈何沒有戀愛搭子沒有對象。所以別人忙著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在圖書館瘋狂的看書,在投影廳瘋狂的看電影。

高中時代,除了和刻本及考試有關的書籍都被老師列為打擊和沒收對象,以至於葉飛飛在上大學之前對世界名著和理解僅限於課本中節選的部分和作者簡介;對中國四大名著的知曉也僅限於電視劇,偶爾能看到的書也隻限於故事會。盡管葉飛飛上的高中是當地最好的高中,但是圖書館對學生來說也隻是個建築物,建築物內的內容連傳說都不是,因為沒人關注也沒人問。所以葉飛飛第一次到海州大學圖書館的時候簡直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開心。這裏居然有全套的曆史書記,中國曆代皇帝賢妃忠臣奸相的正史野史,現代言情玄幻小說或者武俠鬼怪誌異等。還有高中時代沒有機會看的港片或者好萊塢大片也通通看個夠,雖然沒談戀愛倒也充實:看書,看電影,考證,拿獎學金……

葉飛飛一開始也想過找個地方蹭住幾日:首先,這人最好是在海州市有住處的同性,那去外地就業的排除,在外地繼續深造的排除;第二,適合收留她的,那和男朋友同居的排除,住父母家的排除;第三最好是能收留她熬過這個月的。其實經過第一第二的排除基本上能進入到第三項的已經幾乎沒有了。所以不到逼不得已,葉飛飛也不想麻煩其他人,人情這個東西,能不用就不用,能不欠就不欠。

現在雖然時間很緊,但也不是多大個事,實在不行,學校外麵的小賓館也能對付幾日,放假了,校外的小賓館生意也淡了下來,此時去對付幾日也不會花費太多。

葉飛飛此刻身上隻有自己在大學四年從生活費裏麵摳攢下來的1500塊錢,如果隻是吃飯,混到月底入職應該沒問題,但如今要在從這1500塊裏麵刨除一部分住宿費,著實有點為難。

按照常理,畢業之後一般能從家長哪裏獲得一定金額的生活補貼, 幫助畢業生度過畢業到拿到第一份工資之間的經濟空缺,但是葉飛飛不想在問家裏要錢:一來父母不過是普通農民,雖然這些年父親做點小個體收入也還過得去,但是給她們姐妹上學也花了不少錢。印象中,每次快到開學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總是悄悄的在說話,然後父親一天要進出家裏好幾回,因為很多時候父親給人做了工之後並不能馬上拿到工錢。總是在開學的前一兩天母親會把學費和學期的生活費給到她們,還會加上一句:“你們放心好好學習就行,錢的事都不是事。”

姐姐去年畢業後去了方城。葉飛飛不想再問父母要錢,也不想問姐姐要錢。葉飛飛知道姐姐和自己一樣,經濟的匱乏會給自己帶來的不安全感。所以葉飛飛不想破壞姐姐的經濟規劃:姐姐要攢錢在方城給自己買個公寓,結束租房的日子。

“也沒什麼大不了,先找個地方安放我這流浪的身軀了。沒錢了還可以去發傳單,日結。”她自嘲道。

突然手機響了,是袁開。袁開是葉飛飛在上公共課的時候坐她旁邊的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了電話和微信。後來選課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在一起上過課,直到畢業聚會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兩人行政班居然同班。因為袁開好像很少參加班級活動,而學校的學分製度和選課製度給了每個學生近乎絕對的自由,所以幾乎沒有人的課表是一樣的。有些人為了白天自由,把課全部安排在晚上,也有人把所有的課都集中在白天,反正所有的課程學分修完了就行。也是奇怪,四年來完美的錯過每一節課和每一節課都一起概率一樣低。

所以畢業聚餐時袁開來給葉飛飛這桌敬酒時,葉飛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長得有點帥氣的同學,如果 這個人追我,我應該可以談個戀愛。葉飛飛忍不住在心裏嘲笑自己:我是不是有點花癡啊,看到帥哥就想象一下人家是不是來追我。葉飛飛記得舍友劉敏敏失戀的時候哭得稀裏嘩啦,一邊哭一邊問“飛飛,你說我那麼愛他,為什麼他就是不愛我,我對他那麼好,他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是石頭做的嗎?”葉飛飛沒有回答劉敏敏的問題,也沒法回答,因為在葉飛飛的辭典裏就沒有我的愛人不愛我這回事,也不會讓自己感受什麼愛而不得,換言之,葉飛飛的情感準則是:我隻愛愛我的人,不愛我的人不論多優秀,我也隻會欣賞絕對不可能單方去愛去付出。葉飛飛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喂,葉飛飛,我是袁開”袁開的聲音在此時聽來居然很親切,畢竟此時的自己就快要流落街頭了。

“袁開同學,你好。”葉飛飛很疑惑,這個雖然同學思念卻不怎麼熟悉的同學此時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麼事。

袁開又說:“是這樣的哈,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打聽了一圈才知道你是還在海州。事情是這樣的,我要出去一段時間,但是過些天有人給我的住處送一些畫過來,我怕我沒辦法接收,所以我想麻煩你能不能幫我看一段時間的房子。”

袁開說的很急促,“要不這樣不,你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吃個飯,然後你去看看房子再決定如何,房子離學校不遠的。”袁開的語氣像是生怕被拒絕一樣的近乎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