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風急,寒夜中透著一絲孤寂,人間最後的溫暖被徹底吹散。
帝都酒店的總統套房內,葉明植習慣性地將燈全部關掉,坐在窗前抽著煙,望著窗外漸漸出神。
剛剛的飯局讓他有些不舒服,以至於回來的路上都是鐵青著臉,就連想要為他服務的美女也被擋在門外。
按理說今晚的宴席他是沒資格參加的,就像飯桌上一位權貴說的:“你一個商人有什麼資格上桌吃飯?”
這句話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鯉魚躍龍門的幻想。
“唉”。
葉明植深深地歎了口氣,對方說得沒錯,他隻不過是一個商人,十幾億的身家在濱海可以橫著走,但是在京州真不夠看,單純的富和貴比起來就已經相差甚遠,更不要說和真正的富貴相比。
前不久的江湖動亂讓他明白權力的重要性,更明白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為此他動用了一切關係,在戰友的幫助下打通了張司令這條門路。
為了見張東明一麵,他今天花了十個小時,過了七道門檻,每一道門檻都是一道天塹,本以為見到後就能鯉魚躍龍門,不說變龍起碼能變個蛟,再不濟也能當個蚺,總之一定不會再是一條魚。
這個念頭自從見到張東明後便一直存在,而後跟著他去了山莊,再然後這個想法就有些動搖。
張東明把他二人放到山莊大門口便不再多問,任由一名保安把他們帶到雜貨房去吃快餐。
葉明植何時受過這醃臢氣,當即就把一名女服務員遞過來的盒飯,重重地甩到了保安隊長的臉上,然後一腳把他踹倒。
沒想到就這麼一打,隊長竟屁顛屁顛地領著他們去宴會廳。
倒不是說葉明植虎軀一震,渾身散發出的王霸之氣讓保安隊長折服,也並非看到葉明植一身名貴服裝,誤認為得罪了哪個世家貴公子。
而是這種常年混跡底層的人,最會審時度勢,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好惹,這葉明植出手極重,打得他生疼,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所以帶著他們到宴會廳,並大喊“貴客到”。
嘿嘿。
如果他們真是貴客,那自己這麼做不算錯,如果不是那就不好意思了,滿屋子都是權貴,就連兩毛三也隻能站在旁邊倒酒,你們二人還能有好果子吃?
殺雞焉用牛刀,他這把刀還打算囫圇個全身,等以後找個刀鞘插進去。
葉明植和於瀚進去後,張東明對二人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口兩個位置示意他們坐下,之後就再也沒有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而他二人在整場宴席中也極為尷尬。
最初,大家都以為他們是誰的兒子或者孫子,酒過三巡後發現他們不過是兩隻螞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開始冷言冷語地嘲諷。
現在,他有些自嘲地笑了。
蛟就是蛟,魚就是魚,物種的不同是無法通過後天來改變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說的不對,正確的話應該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葉明植放下手中燃燒殆盡的煙,揉了揉臉,平躺在沙發上喝著酒,透過明亮的窗戶看著樓下的螞蟻和暗淡的夜空。
他依稀記得,那晚也似今天這般,殘月當空。
在密林深處,若隱若現的星光正在被黑暗吞噬,天地如同磨盤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看著滿手的鮮血,神誌漸漸出現幻覺,四周的屍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這種寂靜的深夜讓他格外焦慮,他很想找到一個活著的人,哪怕是想要殺他的人也可以。
“嘎嘎嘎嘎”。
一陣陣恐怖的笑聲突然傳來,“葉明植,你也有今天”,十幾具殘缺的屍體從地上爬起,頭部的血漿滾滾流出,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渾身流著鮮血向他撲來。
“滾,我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無數次”,葉明植舉起槍朝著四周亂射,刺耳的槍聲讓這群人徹底消散。
就在他快要絕望時,遠處出現一道微弱的光,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回響在這寂靜的黑夜。
一個靚麗的身影緩緩走來,雖然看不清臉,但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著迷,他不顧一切地朝著對方跑去。
砰砰砰,突然的槍聲讓他停下腳步,他驚愕地看著胸前的傷口。
“弟弟,一路走好”,對方緩緩舉起槍,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班長,醒了沒有?”
突然的敲門聲讓他從噩夢中驚醒,“還好是夢”,葉明植長出了一口氣,艱難起身打開了房門。
“怎麼這麼早?”
“班...”,於瀚剛要說話,一股刺鼻的酒氣迎麵撲來,他看向屋內眉頭緊皺,“怎麼喝這麼多?”
葉明植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進去,自己則是來到衛生間洗漱。
約莫一分鍾左右,他從衛生間出來,腰上裹了一個鬆鬆垮垮的浴巾,身上的水珠順著腹肌流到地上,“先不說我了,你那邊有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