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去之後，易辭新才發現。
蕭煜的位置就挨在他的左側。
簾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放下了，馬車內光線有些暗淡。
他就靠在車身上，像沒骨頭似的，慵懶又困倦地微睜著眼睛，存在感卻極強。
男人的眉眼生得極好，即使毫無表情時，眼尾依舊帶著上揚的弧度。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蕭煜稍稍側頭，與他的目光交彙上。
易辭新沒動作，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著人，沒有半點偷窺的自覺。
氣氛一時間靜了下來。
林不晚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爭執，缺心眼道：
“辭新，你以前不是給殿下當過伴讀嗎？要不要把前段時間發生的事，給殿下說說？”
“……”
易辭新臉色一僵，這人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搖頭道：
“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不要在殿下麵前提了。”
他瞪了一眼林不晚，想要順勢說點什麼將這個話題帶過去，卻沒想到林不晚又極其沒眼色地來了句，
“哎呀，你倆當時那麼好，殿下不會覺得這是小事的。”
他說完後，還特缺心眼地對著蕭煜蕭笑了笑。
易辭新：“……”
他明白，像現在這種情況。
想一筆帶過是不行了。
之前，他在一直蕭煜麵前表現得滿不在乎的模樣，對兩人的過往隻字不提，似乎就能讓那些過往淡忘在時間裏。
但現在被林不晚不經意提起後，他那點欲蓋彌彰的小心思，一絲不掛地暴露在了蕭煜麵前。
他倒是不指望蕭煜能說出什麼委婉的話了，無奈道：
“林不晚，你是不是記憶出錯了？”
“啊？是這樣的嗎——”
說到這，林不晚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頓了頓道，
“……也、也是，這麼多年了，好多事都記不清了。”
易辭新扯起嘴角笑了笑，“好了，前麵快到了，準備下車吧。”
林不晚輕輕皺眉，抬眼在倆人身上環視一圈，然後默默地將沒說完的話憋了回去。
下車後，
他悄然跟在了易辭新的身後，察覺對方情緒不對，湊上前去問道：
“新新，我剛是不是說錯話了啊？你和殿下……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你別想多了。”
易辭新輕輕搖頭，“隻是我與殿下的關係，早已不似從前。……我現在隻是一個罪臣之子罷了。”
“……辭新。”林不晚不樂意易辭新這麼說自己，撇嘴道，
“你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
“我知道啦，謝謝你。”
易辭新抬手拍了拍自己這個腦袋短路的好友，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男人。
蕭煜這一路上，什麼都沒說。
他要是再多說些什麼，倒顯得他十分在意從前了。
幾人走進院子，主人家就立馬迎了上來。
“哎呀，林公子來了啊！”
林不晚抬手指了指易辭新，
“這位就是我那位好友，易辭新，就是他要買你的院子。”
主人家順著林不晚所指的方向看過來。
在看到一旁的蕭煜時，藏在袖口中的指尖沒忍住抽了一下，表麵卻依舊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