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正當晨雪覺得每一天都會這麼平穩的過下去的時侯,那一天,他又見到那個讓他差點已經忘了的人。林暮的到來,工地上的工人一如上次那樣一無所知。

晨雪當時正把一些混凝土推向建築內部,這人走著好好的,誰知從身後撞來一股衝力,把他往推車的左邊撞去,腰劃過車把的鐵杆,疼的他隻能悶哼出一聲。

而後失去平衡倒地的身子因為穿的少而與滿是沙子的地摩擦出慘不忍睹的皮開肉綻,晨雪在昏暈中聽到很多人的聲音,睜開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到側身抱著他的那人是林暮。他額上布滿汗水,卻還對他露出牽強的笑容。

晨雪想要爬起,卻力不從心,而支起的身子看見一群工友在林暮的腳上搬著一根鋼筋。他頓時明白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再次看向方才露出笑容的男人,他已經昏迷過去了。他顧不得身上的痛,撲倒在林暮的身上企圖把他搖醒,可是,一切顯的那麼的無力。

阿凱趕到事發現場的時侯,林暮已經被工地的領導安排送去了醫院。晨雪被阿凱扶到了休息室,阿凱熟練的幫他把外傷處理好。酒精的刺痛把還處於震驚中的晨雪拉回了現實,他按下阿凱的手,顫抖地問道:“他……他在……哪個……醫院?快!快告訴我啊!”

“你讓我包紮好,我就帶你去。”阿凱用堅定的眼神看著神色慌亂的晨雪,他是第一次見到晨雪如此緊張,心也悄悄地失落了一番。那些日子,真的有發生些什麼事吧,而眼前這人隻是匆匆帶過而已。

晨雪在阿凱堅定眼神的施壓下,慢慢平靜了下來,思緒也悄悄地開始正常運轉了起來。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如果林暮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怎麼和明清交代?眼前突然浮現明清絕望的神情,那個麵露倉白之色的孩子就這麼呆呆的,什麼都不吃,什麼都不喝,就像沒了生氣的美麗布娃娃,失去了人本該有的靈魂。

或許對所有的人來說失去一段感情不代表什麼,但晨雪明白明清要是真失去了林暮這個寄托,那麼他遺失的不是一段感情,而是一次敞開心胸的機會。這次失去了,下次就真的不會再敞開了。這一點,晨雪心裏非常地清楚。

阿凱扶著晨雪趕到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走廊上站滿了人。有建築公司的領導,還有一些穿著西裝的人。那領導見來人是剛剛一起被壓的民工,連忙上前慰問情況,大致也就那些表麵上的慰問。晨雪心急如焚的聽著領導持續不斷的問候,很想打斷他問林暮目前的狀況,但看到急診室門還關著,知道現在問他也沒用。

於是,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上站著十多個人,阿凱扶著晨雪靠在牆上,他們之中誰也沒坐過走廊上擺放著的等候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了午飯之際,阿凱買了兩份盒飯,遞給晨雪的那份他始終都沒有動過。直到又過了幾個小時,一直在急診室中的林暮被醫生護士們推了出來,十多個人圍上去問林暮的狀況,唯獨晨雪沒有衝過去。

其實,大致的情況在阿凱和晨雪站著的地方都聽的清楚。林暮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做了內鋼板固定手術,複原見好大概需要五到六個月左右。隻是,等到了那個時侯,林暮還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路就很難說了。

晨雪想起了那天林暮淋著雨離開小院時的背影,若那個人的腳跛了,那麼那個背影就更顯得孤單了。晨雪心中已經理不清楚對林暮的救命之恩是報以怎樣的感情,他茫然的打開一直捧在手中已經冷掉的盒飯,一口一口往嘴裏扒著。

阿凱看著這樣的晨雪,心也跟著涼了下來。這樣的人禍在工地上就像是地基坍塌一樣,不是沒有發生過,就是因為一直以‘安全第一’這樣的準則實施著,所以現在意外發生了更是萬分無奈。而阿凱是知道晨雪的,這樣的人禍他寧願是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也不願意別人代替他去承受。

“阿凱,幫我請長假吧。到時候實在保不了這份工,被退工就隻能退工了。”說這話的晨雪沒有抬頭看阿凱的表情,其實他那時要是看一看的話,也許就能早些斷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