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家?”一個麵容愁苦的男人看向他旁邊的雞窩頭說。
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辦公室裏還有幾盞屹立不倒的台燈,很顯然,時言也是其中之一。
996對時言這種打工人來說,都是一種可望不可求的狀態,每到新項目上線或者突發情況,自願加班到深夜就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情況。
時言聽到後轉了轉脖子,伸了個懶腰,顧不上回頭就對同事說“你先走吧,我還一大堆……”
“得了得了,你不用跟我說了,忙你的吧,別猝死了狗東西。”
時言沒理他就繼續奮戰在他的電腦前,加班加點的改代碼,這是即將上線的新產品,更是不能出一點紕漏。又繼續敲了一會鍵盤,時言便覺得有些胸悶,以為是熬夜多了累的,也沒放在心上,想著下班了回家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沒過一會兒,他便覺得天旋地轉,呼吸困難,心髒上仿佛有一隻手猛地一抓,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時言便倒在了他自願加班的工作台上……
恍惚中,時言覺得眼前有一陣刺眼的光,然後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失去了重力,不自覺地向上飄去。他好像看到了刺眼的病房;也好像看到了昨天說自己別猝死的狗東西靠著牆,落寞地,一根一根的抽著煙;又好像看到了花圈與葬禮,仿佛他就是時間的過客,時間從他身體裏穿過,他看著,感受著,但一刻也留不住。
終於是上升到了頂點,時言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揉碎了,塞進去某種器皿一般。忽而又像是重力恢複,襲來一股強烈的墜落感,就像是被人帶到萬米高空,然後重重的摔下……
不知過了多久,時言恢複了意識。他感覺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酸痛的感覺深入骨髓,以至於悶哼出聲。隨後便聽見一陣雜亂的聲音,有人在敲門,有人叫嚷,還有人啜泣。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是在意識恢複之後,時言的腦子還是活躍的。
“測,不知道產品做的怎麼樣了,我這是在哪,我不是在工位嘛……”
在時言腦子裏還在複盤的時候,他感覺一陣很粗糙的濕漉漉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蹭來蹭去,隨後費力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一個瘦的皮包骨的人的背影,分不清是男還是女,在拿著一塊褐色的不知名編織物在他身上費力的擦拭。稍微動了一下,時言便覺得四肢百骸仿佛斷了一樣,還沒來得及張口問,就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
“你醒了,別亂動,你傷的很重……”
“我這是……在哪……”
“你和正刑官起了衝突,能撿回來一條命就已經是萬幸了,正刑那幫家夥都是什麼人,是我們這樣的奴種可以惹的嗎……”
“……我這是……在哪……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叫……”
“時言,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這是卡蘭。這是……我是……”
時言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因為他的腦子裏一下子多了很多不屬於他的記憶。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時言才接受,這裏已經不是他累死累活打工的那個世界了。
這裏是卡蘭,他所在的這個村子,叫時邦,罪邦之一。在卡蘭,共有時,程,武,寧四個罪邦,其餘的則是被山或者水自然分割的一個一個的城邦,所有生活在罪邦的人以域名為姓,作為追隨其一生的烙印。正刑官,是罪邦的監督者的統稱,類似於獄警,更像是獄霸。之前的時言就是因為太久沒吃東西,餓的走路踉蹌,撞到了一個正刑官,就被一頓暴揍。雖然他現在擺脫了自己打工給老板掙大豪斯的生活,但是似乎轉生到了一個更離譜的身份——奴隸。
“測,我這什麼離譜開局,係統呢,金手指呢,怎麼穿越者的福利我是一點都沒有,天賦呢,好歹給個位麵之子什麼的……”時言腹誹道。
吐槽歸吐槽,很快時言也接受了自己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奴隸的事實。
又恢複了一會兒,時言總算是可以稍微的動一下動,他四處觀察。自己躺在一個撲滿幹草的牆角,另一個牆角也是一堆幹草,不出意外的話是之前給自己擦拭的兄弟的床鋪,如果那稱得上是床鋪的話。屋子裏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房子的牆是泥土混著幹草壘的,一張歪歪扭扭的桌子,兩個結構簡單的小凳子,沒有電燈,沒有冰箱,完全看不到一點現代的影子。他的目光望向門外,外麵零零散散的立著幾個結構差不多的茅草屋,更多的還是草棚。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整個村子在他醒來之後也變得空蕩蕩的。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時言意識到,這個點應該是奴隸集體勞作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