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撲倒太子(1 / 3)

七月中旬,微微細雨,北山別苑芙蕖園。

往來賓客眾多,仔細看便會發現,窈窕更甚,滿園春色,皆是來應邀來參加皇後辦的賞花遊園會的。

男賓來的隻有皇室子弟,這女眷倒是遍邀京城高門顯貴。

謝今今擔著清平郡主的名號,亦是應邀赴約中的一人。

從接到聖旨賜婚動身來京,在這自京城中已待了一旬有餘。

按理她回京是要住謝家老宅的,但是聖上命人把母親常華長公主的公主府修繕了一頓,還把母親舊宮舊府裏的老人們都請了回來,謝今今便在公主府安頓了下來。

她還是頭回參加這麼正式的宴會。

倒不是她不想出門,而是從入京到現在,京城高門女眷們宴會拜帖,她是一封也沒收著。

寒香沒少為此在她耳邊抱怨。

“上回在宮裏還客客氣氣地說要邀您打馬球,如今這馬球賽都開了,別說人了,請帖都不見一封。”

於是為了讓寒香少氣一些,她裝作非常憤慨的樣子,在寒香麵前罵咧了一陣子。

果然,寒香再遇到類似的事後,也就不那麼上心了。

“娘娘,月閣已經準備好了。請您移駕——”

臨時下起的毛毛細雨,本來是走入萬千芙蕖池,如今讓皇後鳳駕移落在了賞蓮最佳的月閣。

因著今日邀了許多京城待嫁貴女,月閣設女賓坐席,在旁的,隔著一條浮橋的是日閣,乃男賓席。

女眷坐席一字排開,後設兩排。越靠近皇後的女眷坐席地位越是尊貴,皇後有意為之,將她的坐席設在了她身旁。

原因嘛,是跟六個月後的那場婚禮有關。

在那日,她將會被正式冊立為太子妃,嫁太子,入東宮。

隻是皇後旁的另一個座位卻一直未見有人。

雨中賞花,別有一番風味。

萬千芙蕖中尚有幾伐漿舟在遊動,本是安排了唱曲兒的,現下正往旁邊的亭台靠著。

任皇後不喜熱鬧,已許久未辦過賞花會,今日之席,也是為著自家太子,有意讓她這個準太子妃露露臉,這才大辦了一場。

高門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是說誰家要辦喜事了,便是說誰家得了個什麼稀奇的寶貝,然後彎彎繞繞又扯到謝今今身上:

“自京辦喜事可同穹州大有不同,郡主若能來,提前多感受感受,有個心理準備,如此大婚之日也就不會手足無措了不是?”

……

“想來這玩意兒郡主肯定沒見過的,趕明兒辦個宴席還請您來府一賞呢。”

……

自京城多精明人兒。

前些日子公主府不見一封請帖,想都是在觀望著。一來對她這個聖旨賜婚的準太子妃不甚了解,二來是長公主早逝、謝禮又離京多年,在京中的勢力自是薄弱,在京城生存,不就講究一個關係人情嘛。

她從偏遠的漠北穹州來,京城的人多少有些不屑,如今竟還借著辦宴會說漂亮話來揶揄她。

偏她不能說什麼,謝今今笑著,心裏煩悶得緊。

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活活被憋死了。

寒香在一旁望著自家姑娘,默默歎著氣。

她家姑娘向來是沉得住氣的,縱使心裏已經想好了一百八十八句陰陽怪氣的話,麵上依舊是一團和氣。

她是記仇的主,受溫大人教誨,熟讀兵法,飽讀詩書策論史,也懂得什麼叫“臥薪嚐膽”,隻是……

她實打實遇到的笑麵虎,少之又少,還是缺經驗呐。

可憐的姑娘,這自京城裏的人唱戲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姑娘呐,任重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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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水中曳,漿舟雨中遊。

自京城的雨來的快而微,去的卻也快,晴朗高掛。

雨去晴來,還帶來了一聲清脆的笑聲,惹得一幹女眷們忙起身向來人行禮。“本宮來遲了,皇嫂莫怪。”

“長公主千歲如意——”

她大大方方地來,腳步輕快,向著皇後行了一禮,便就著準備好的皇後身側空位坐下,原來是為長公主準備的。

她笑得明媚好似這芙蕖仙子來:“免禮,都免禮。”

任皇後側過臉來對著謝今今,略顯蒼白的臉上掛起一抹笑容,溫聲道:“陪著我們這些長輩,想來你也會乏悶,不如到後麵的園子裏走走吧,也同那些個兒姑娘們說說話。”

長公主道:“喲~我一來皇嫂便這麼急的要她走,可是怕我吃了她?”

任皇後也是淡定地掛上一個笑,道:“怎麼會?常樂說笑了。這位是清平郡主。”

“今今,這是常樂長公主,論輩分,你該叫聲皇姨母的。”

謝今今見了禮,雖未正式冊立,但這聲皇姨母,她確確實實是叫得的。

聽著任皇後的話,常樂長公主先是頓住,而後細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麵露喜色:“方才便覺著你同我那嫡親姐姐長的神似,不想竟真是姐姐的那位獨女。”

“真是位……水靈的好姑娘~”長公主投來的目光頗為玩味。

謝今今父乃武威侯謝禮,母為長公主常華。

成祖在位十五年膝下無子,唯常樂、常華公主二女。

成祖崩逝後,太後過繼老恒親王之孫宋淳儒於成祖,立為皇太子。

次年太後崩逝,皇太子即位,改號“興元”。

母親薨逝後,聖上封了尚在繈褓的她為“清平郡主”。再往後謝家隨著謝禮,舉家去了穹州,一待便是十六年。

謝今今乃常華長公主一脈,即便沒有婚約也是該喚常樂一聲“皇姨母”的。

常樂長公主又問了她的名和字。

謝今今道:“臣女名時,小字今今。”

“謝時”是她本名,及笄後謝禮本意取近義,字“今”,又覺著雙字喚起來更似個乖巧的女兒家,便取了“今今”。

溫也聽說後,哈哈笑道:“欲蓋彌彰。”

……

“好好好,真是好姑娘。皇姨母瞧著你呀,可喜歡的緊呢!不像本宮生的那頑劣女,十天半月都不來看本宮。如今你回自京了,往後啊,可得多來找你皇姨母啊~”

聽常樂長公主說的話,任皇後臉色青又白的。顯然皇後並不想讓謝今今同長公主多聊。

傳言中,常樂長公主行事乖張,府裏除了駙馬,還養了十一二麵首。她生得一副好皮囊,民間不少風月話本都是寫的長公主常樂,尤其是那些寫她與麵首間的二三事的本子最是叫賣。

任皇後想來是不願意與常樂長公主多打交道的,可謝今今同長公主的血緣在這兒,未來還會成為她的兒媳,也不好太過駁麵。

任皇後道:“這段日子今今怕是要忙得緊,待大婚後,我讓她多去常樂府上走走。”

“今今,你在園子裏逛一會兒就去後院吧,正宴也快開了。”

謝今今努力按耐住自己心中就要竄上梁點炮仗的心,低眉應聲離席。

待徹底走出月閣,走下浮橋拐進了連廊,她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拍著自己的胸脯,大口地“哈呼”了好幾口氣。

再不讓她出來喘口氣,她得憋死在裏麵。

“奴婢還道姑娘今日竟這般能忍,原來是憋著一口氣呢。”

跟著來京這段日子,寒香對這些事開頭還罵罵咧咧的,後來發現她家主子晚上對著月亮比她還能罵,也就寬慰了許多,現下倒是能調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