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許嬤嬤的質疑,顧琮禮知道,若不明確回答,今日來的還有他的上司和同僚,勢必會影響到他的仕途。
殿中侍禦史的職責乃是監督百官在殿廷供奉等儀式上的不當之處,及調查京城內文武官員所做的不法事並上奏皇帝。雖官階不高,但擁有彈劾所有官員的權利,所在的機構禦史台由皇帝直接管轄。
但世間萬事萬物,有其利必有其弊。既然能彈劾百官,那麼皇帝、官員和百姓便對禦史本身的要求更高,唯有禦史本身堪當百官表率、以身立教,方有資格問責他人。
如今這樣橫生事端,若是坐實,一定會影響到他的仕途,那便是影響整個顧府的存活與未來。
但若是否認,顧王氏又會成為眾矢之的,惡毒繼母的名聲便會從此傳揚開來……
“是我嫉妒姐姐在學堂上處處好過我,假傳母親的話,趁父親、母親不在,叫下人打的姐姐!”角落裏一直被人忽視的顧憫之竄了出來,站在顧王氏身邊,緊緊的抱住母親,大聲道。
眾賓客一片嘩然,若真是如此,那麼至少顧家家長管教不嚴,顧王氏徇私偏心,也是讓人詬病之處。否則,一個八歲的孩子怎能使喚的動下人毒打大過自己的姐姐。
“前些日子,我跟妹妹野外走失,差點被凍死。並非繼母無心之失,也是她蓄謀故意加害!”顧長楓趁熱打鐵指著顧王氏道,不甘心放過這次機會。
顧王氏聞言突的站了起來,身體晃動了一下,差點沒當場暈厥,臉色煞白,緊張害怕到說不出話。
在場的客人都發出極驚訝的聲音:“哇!”或是指著顧王氏竊竊私語,或是搖頭感歎人心不古,還有的賓客欲離場散去……
許嬤嬤坐不住了,拉著顧月鈴和顧長楓的手:“走,今兒個我們就一起去府衙,去查個清楚,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殺人!”
宴席眼見要黃,“且慢!”關鍵時刻,顧琮禮伸手叫住了欲離席而去的許嬤嬤。
許嬤嬤停住腳步,瞪眼看著顧父。
顧琮禮定了定神,不緊不慢道:“如果吾妻果真惡毒至此,又怎會盡心盡力為犬子長楓辦好這場拜師禮呢?況且,許嬤嬤應當記得,您前些日子到顧府來訪,詢問過此事,當時犬子也是這般說辭,但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他還因此大鬧了一番……”
聽到顧琮禮的一番話,許嬤嬤的麵色微變,隨即又板起麵孔質問:“那長楓公子總不能平白無故的三番四次這樣控訴,總有緣由!”
顧琮禮顯然觀察到許嬤嬤的臉色變化,他繼續攻心為上,緩緩道:“其實,犬子長楓一向對他母親心存芥蒂。想是他此前一直貪玩頑皮,前些天還在西市上大鬧了一場,他母親又對他施加管教,令其積怨在心,才有此番說辭。”
“這……”許嬤嬤稍稍猶豫。
“我沒有!我那是……”顧長楓隨即否認。
顧月鈴悄悄拉了拉哥哥的衣角,顧長楓這才停下已無意義的爭辯。
隻聽顧琮禮繼續朗聲道:“是,鄙人治家不嚴,導致家風不正,有失偏頗,確是有錯。但鄙人以名譽性命擔保,吾妻絕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來,更何況還是對她教養了9年的兩個孩子……”
聞此言,眾人心中的憤怒隨著顧父的辯解都化解了一些。許嬤嬤也悄悄鬆了拉住兩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