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顯然,夏雨晨沒能在沉默中爆發,然而他也沒在沉默中死亡。他選擇的是:在沉默中沉默!
在眾人的眼中,夏雨晨像是封建社會閨房裏的女孩一樣害羞。他緘默少語,經常抽煙,不怎麼修邊幅,對周圍的人和事物都漠不關心。他就像是一個少了感情神經的動物,他並不怎麼討周圍的人喜歡。
工廠裏麵,孟祥森是唯一一個和他相處得比較好的。
孟祥森,男,今年三十歲,山東人。因為身材矮小,加之臉蛋顯得比較嫩氣,所以被眾人叫作小孟。就身高而言,小孟就一三級殘廢。隻要他一開口說自己是山東人,別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山東人雜是這個樣呢?跟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
孟祥森是身體缺陷,夏雨晨是心理缺陷。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孟祥森隻對夏雨晨推心置腹。但是,夏雨晨卻打心裏的看不起孟祥森這人。不過,他表麵上的功夫做得很好,這是夏雨晨這麼多年來唯一學到的有力於他生存的東西。
夏雨晨對孟祥森這人不感冒是有原因的。孟祥森為人吝嗇、極其好色,經常出入紅燈區。最讓人不恥的是,他有打老婆的壞毛病。夏雨晨是最瞧不起那種打女人的男人了。
孟祥森和夏雨晨租的房子隻有一牆之隔。下了班,夏雨晨一如往常洗刷之後,斜躺在床上看電視。夏雨晨沒有開燈,電視機熒屏在黑夜裏不停地閃動。想來,這也算的上一種安逸舒適的生活了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夏雨晨喜歡享受這種恬靜,甘於平淡,不停地重複昨天。有時候,他自嘲:這種恬靜就是在等死罷了。
突然,夜的寂靜被喧鬧的爭吵聲打破。爭吵聲是從隔壁傳來的,其中夾雜著男子嗬斥和女人的哭泣聲。這麼大的動靜,夏雨晨依然躺在床上,不為所動。他的心情枯井無波,他就像是一個坐禪的老者。夏雨晨見慣了這爭吵的畫麵,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出去勸架,可這樣的爭吵多了,他就不再關心了,他出去也是無濟於事。
小孟的老婆在嫁給他之前有過一個男朋友,這一點讓小孟耿耿於懷。加之,在他們結婚的時候,小孟的老丈人管他要了八萬塊的聘禮,說是不給就不讓他們結婚。那一陣子小孟為了湊錢傷透了腦經,要不是為了傳宗接代,小孟還真不願意娶這媳婦。直到現在他都恨不得他丈人早死。小孟認為他媳婦是買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給他生娃。小孟每次喝醉酒或是賭錢輸了都會拿他老婆來出氣,而他老婆也受夠了,幾次都提出有要和小孟離婚。小孟很爽快了答應,但前提是必須要讓他丈人把那八萬塊錢給退回來。而小孟的丈人也是個賭鬼,那八萬塊錢早早的就被他輸得了個精光。小孟的老婆沒有辦法,平時有什麼事都會順著小孟。但是這次卻不比以往,小孟的老婆主動上去和小孟掐在了一起。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小孟到外麵去找小姐,結果被掃黃抓了。他身上的錢不夠發款就給他老婆打電話。他老婆氣得要死,本不打算就讓他在牢裏蹲幾天再去提他出來,但她又擔心小孟出來之後找她發難,所以還是去把人給贖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小孟的老婆一直哭喪著臉。小孟說她給自己帶來了晦氣,不由分說就給了他老婆兩耳光。他老婆氣憤不過,就撲上去和小孟拚命。這還沒幾下,小孟的老婆在小孟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溝壑。小夢頭一次體會到女人的厲害,他瞧見自己臉上見紅了,這氣就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出手也就沒有了輕重。小孟這一來真的,小孟的老婆著急了,萬一真被他弄傷了哪裏可不劃算。房間裏麵,小孟的老婆拿著什麼就往小孟身上砸。小孟頂著衝到前麵,揪住他老婆的頭發,按著她的頭往牆上磕。
隔壁,夏雨晨感覺有點不對勁。平時這兩口子打鬧可沒這麼大的動靜。今天這是怎麼地,不光砸東西砸得比平時響亮,就連叫喚聲也變得跟殺豬似地。就在夏雨晨擔心的時候,他看到靠牆的電視機在震動。夏雨晨想,這該不是地震了吧?與此同時,隔壁傳來“咚、咚…”的撞牆聲響。夏雨晨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急忙起床,跑出去看事態的發展。
夏雨晨走進小孟的屋子裏,隻見小孟連連從牆角後退驚慌的樣子。而小孟的老婆,身子靠在牆上,順著牆緩緩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她的頭被撞破了,鮮血不停地流淌,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孟祥森。
夏雨晨站在門口,問道:“這是怎麼啦?事情怎麼搞得這麼大了?”
小孟驚惶未定,“我也不知道。她剛才氣我來著的。我沒有想要殺死她。是她,是她自己往牆上撞的。”小孟指著癱軟在地的女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