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任何情緒,哪怕是嘲諷得意,都沒有此刻的漠然最讓司若途心梗。
她的痛苦,對他而言就真的毫無意義嗎?那為什麼,他還要折磨她呢?
為什麼呢?
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也問不出來了。
在這樣的眼神下,她被黑潮裹挾著,利爪刨開了胸膛。
在她的生命倒計時中,法洛斯並沒有離開,反而一步步靠近,臉上的表情也並非饒有趣味,如果司若途能看清就會發現,法洛斯的臉上冷漠之中夾雜著不忍與憤怒。
在她意識模糊之間,他輕易撥開怪物利爪,骨節分明的手指沾染鮮血,徑直握住了她的心髒,而後抽離。
“你的心……竟然也是紅色的、會跳動的,溫暖的嗎……”
耳畔,他低聲呢喃,落在她的耳裏,如同惡魔低語,她好像聽清了,又似乎不明白。
熟悉的床上,司若途再度蘇醒,胸口處被刨心裂肺的傷口已然不複存在,身體無恙,眼皮卻無端的抬不起來,仿佛上有千萬斤重。
不,她的心,的確被帶走了。
此刻,司若途隻感到無比心累,平躺在床上的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心口肋骨間隱隱作痛。
她錯了。
她一直傻傻的把怪物和法洛斯分離開來,可是,這個世界本就是他一手締造,一直以來,她的苦難,她的不幸,都與他息息相關。
法洛斯就是她的噩夢。
什麼規則,什麼記憶,都是他能隨意修改的東西,隻要他願意,就可以把她的意識永生永世困在這裏。
她逃不出去的。
胸口大幅度起伏著,司若途抓緊被子將自己慢慢裹緊。
可是還是覺得好不公平,明明她都那麼努力了,明明所有的嚐試她都去做了,卻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身子下沉,陷入柔軟的麵料之中,這次,她是真的打算放棄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有人在敲門。
司若途本就睡不著,微抬眼皮,麵無表情的應了聲:“請進”。
破門而入的不是怪物,是法洛斯。
他是法洛斯,她一眼便認出來了,雖然並不清楚是為什麼,可司若途就是很確定,見他走近,既沒有起身,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
他似乎並不生氣,安靜的在她身邊坐下,然後問了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喜歡這裏嗎?”
司若途當場就被氣笑了,笑過之後,又忽然覺得無奈,他會說這句話,就代表她所處的仍然並非現實世界。
剛才見推門而入的是法洛斯不是怪物,還以為世界正常了,又是白高興一場。
見司若途不回答他,法洛斯俯下身,上半身靠過來,在她臉上投下一處陰影,慢條斯理的又問了一遍:
“你喜歡這裏嗎?”
“你覺得,我喜歡嗎?”
司若途挑眉看他,又把問題拋了回去,眼前的法洛斯難得的沒了銳氣,明明身處優勢,卻莫名垂頭喪氣的,像一隻被雨打濕後的狼狽小狗,很有自知自明的搖搖頭。
“你不喜歡。”